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當陸言再次回到家，時間已經接近正午。

趁著還有時間，他又一次拎著桶，走到了田埂上，此時的稻田已經翻耕好了，泡著水，但大片還是荒蕪的，只有極少數一片區域，生長著尚在培育狀態的秧苗。

這樣一種狀態下，自然而然，黃鱔是安全的，因為沒人，這會人都在旱地。

甲魚就更不用說了。

人多的時候都沒人要，眼下都沒人，自是更加肆無忌憚，都不用丟，自己就爬上來曬那一身鱉甲了。

于是乎很輕松他又得到了好幾只甲魚，回到家，燙皮，開膛，卸甲，手法不要太嫻熟。

完事親自掌勺，一鍋燉上，又瞅上了屋后的母羊。

應該說來到這里，母羊的生活是肉眼可見的變好了，不但每天都有新鮮的草料，還有豆粕等各種精料，以及包括骨粉食鹽等在內有益健康的飼料添加。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它的產奶量相比剛來的時候明顯有所提升，當時是早一遍晚一遍，一天兩次產奶量在兩斤出點頭，眼下卻是早中晚各一次，一天的產奶量直逼三斤。

但這次他不打算做奶茶了，也不準備加熱了直接喝，這一次，他打算做酸奶。

方法很簡單，新鮮的羊奶，直接裝進事先蒸煮消毒控干的罐頭瓶把蓋子蓋上避光保存就好。

這是一個典型的無氧發酵過程，利用的是羊奶中天然攜帶的乳酸菌。

這也是最古老的做法，盡管還是不可避免會有一些雜菌，但在現代生物制劑大規模使用之前，長達上千年的時光里，人們便是用這樣的方法制作酸奶，酸酪。

“這就完了？”

岑婉就覺得很奇怪。

罐頭瓶是看著蒸的，羊奶也是看著擠的，本以為今天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操作，結果，好似沒有后續，期待了個寂寞。

陸言笑道：“暫時完了，等過個三五天，里面的羊奶就會變酸，變稠，成為酸奶。”

“酸奶？”

“你確定是酸奶，不是餿奶？”

岑婉哭笑不得，還以為要干嘛呢，這不就是放著等著變餿嗎？

陸言就笑：“也可以這么理解吧，不過這種變餿的羊奶不會有太多有害的微生物，同時會更有營養，更有利于人體吸收。”

“還更有營養，更有利于人體吸收？”

不說還好，一說岑婉就越發覺得天方夜譚，因為在她看來變餿的羊奶能喝下去已經十分需要勇氣，營養，吸收，這些根本就不敢指望。

也不科學。

閑來無事，陸言便大致把其中蘊含的理由說了一遍，從乳酸菌分解蛋白質成氨基酸，到游牧民族把奶裝入皮囊成酪。

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如果將來有那么一天，咱們都可以去上大學，嫂嫂你想學什么？”

“學什么？”

岑婉瞇著眼，正處于崇拜迷醉狀態，沒辦法，這小叔子懂的實在是太多了，跟他比起來，她感覺自己像個白癡，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關鍵聽他說那些事情，真的很有趣，比課堂上老師講課有意思多了。

聞言本能就愣了一下，而后失笑道：“瞎想些什么呢，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陸言就笑：“要我說，恢復高考，讓更多的人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那是早晚之事，因為國家需要建設，需要發展，而建設與發展，離不開人才。”

“問題現在也不是沒有人才啊，每年都有推薦的，知青點那邊去年走了好幾個呢！”

岑婉微微笑著，顯然沒那么樂觀。

陸言想了想，還是沒評價這個事，只笑著繼續追問道：“嫂嫂你就說如果有那個機會你想學什么吧！”

“如果有那個機會啊……”

岑婉便偏著頭認真思考起來，好一會才笑著說道：“如果有那個機會，嫂嫂想去學音樂，當個音樂家。”

緊跟著又偷笑道：“不過應該沒那個機會，嫂嫂都二十了，都有孩子了呢，總不能都當媽了還去上大學吧？”

“音樂？”

“嫂嫂你怎么會想去學音樂的？”

陸言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若是有那樣的機會，這便宜嫂嫂應該會想讀個師范類，將來當老師。

她的性子似乎也只適合去當老師。

沒想到她居然想學音樂。

岑婉就笑，眨了眨眼：“所以說啊，你對嫂嫂的過去一無所知，有些東西，嫂嫂可是從小就開始學的。”

“這樣啊？”

“那好吧，是我膚淺了，回頭嫂嫂你可得抽空教教我。”

陸言這才發現他對岑婉是真的不了解，甚至有可能整個老陸家，都對她不了解。

岑婉笑笑：“可以啊，只要你喜歡，笛子古箏這些嫂嫂都可以教，前提是要有東西。”

說罷又問：“你呢，如果有那樣的機會，你想學什么？”

“音樂。”

陸言哈哈一笑，本來他沒想過這個問題的，這會卻突然有答案了。

說白了，若不是為了吃飯，有幾個人愿意去學那些枯燥晦澀的東西？

我每天就彈彈琴喝喝酒它不香嗎，說實話，每次看到人家能拉會吹他都老羨慕了，路過公元看見人家大爺拉二胡他都能駐足好久。

“音樂？”岑婉愣了一下，旋即一臉嗔怪：“你少來，又騙人，嫂嫂都說實話了，你不說實話。”

好似生氣了。

說罷氣呼呼扭過頭去，就給個后腦勺。

陸言哈哈一笑：“這個還真沒有，說實話，我還真挺羨慕那些會玩樂器的人的，連大隊吹嗩吶的老頭我都覺得厲害。”

“真的？”

“真的。”

“但嫂嫂不會吹嗩吶，嗩吶太吵了，哈哈！”

“……”

氣氛融洽。

而眼下的時間，距離恢復高考，還有足足五年，陸言也不清楚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是否招藝術生。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提前五年開始準備，把弟弟妹妹都培養成大學生，在村里培養出一群大學生……

嘖嘖，還真蠻帶感的，到時候成績一出來，場面應該會十分熱鬧吧？

想到這里，他本沒多強的事業心忽然就重起了，一直以來都模糊不太明確的方向似乎也跟著變得清晰確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