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還是暫時先這么著吧，當務之急，是盡快把牙刷廠相關的事情確定下來。”

想不到太好的辦法，梁國華便決定先執行當下的策略，那就是先盡可能多的囤積原材料。

這樣一來，哪怕后續沒操作好，原材料渠道被掐斷了，又或者廠子被公社被縣里拿走了，憑著提前囤積的原料，大隊還是能大賺一筆。

陸言也沒多說。

這一塊他其實還是有點想法的，比如上設備，提高準入門檻，讓周圍的大隊公社一看就覺得高級，干不了，主動退卻，又比如直接打報告，跟上面申請辦廠，按照計劃經濟的模式要求得到區域內的原料供給。

可問題在于當下設備并不好買，且買設備勢必要花不少錢，而大隊的錢，不用想都知道，不大可能優先用在這一塊。

他個人也不傾向于好不容易賺點錢就拿來搞這個，相比投資化工設備，他更傾向于購入農業設備，以機械替代人力，畜力。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人從土地中解放出來，才有多余的勞動力到廠里上班。

反過來，若是不能提高效率，以機械替代人力，畜力，那么在以糧為綱的大背景下，鄉下地方想要全心全意投入工業生產幾乎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不是什么人多地少的地方，這是中部平原，是糧倉，有著大片可耕種的土地。

而一旦報告打到上面，申請計劃配給，那么幾乎可以肯定，將來的事就跟他沒什么關系了，甚至跟大隊也可能不再有什么關系。

到那個時候，或許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最后什么都沒撈著。

所以，暫且就這樣吧！

不是他沒覺悟，而是他沒法去賭別人也有這個覺悟，他可不想自己搞來搞去最后讓別人得了功勞摘了桃子。

與其最后讓別人得了功勞摘了桃子，還不如低調點，趁著現在還能做決定，多給自己，給集體，撈實惠。

于是辦公室出來，很快他便來到存放骨頭的倉庫。

說實話看著還蠻多的。

這要是拿去煉油做肥皂，估摸著少說也能做個幾千塊。

再加上骨膠，骨粉，不得不說，梁國華是個務實的人，這兩天沒白忙。

重點，因為溫度還沒上來，這些骨頭都還算新鮮，沒有發臭。

這樣就省很多事，不然那臭氣熏天的，以當下的條件，想要處理還真有點困難。

正好梁國華安排的人也很快到了，于是在他安排下，一群人拎著錘子，哐哐哐哐開始敲。

“這就準備開始了？”

徐婧有些意外。

她猜到大隊不會放棄這種好事，她也知道支書這兩天什么都不管，一門心思就在收集骨頭。

卻是沒想到動作會這么快，這就要開始了。

陸言點頭：“嗯，主要是溫度一天天上來了，這些骨頭必須盡快處理掉，不然到時候能把人給臭死。”

“那牙刷的事情呢，支書怎么說？”徐婧并沒有仔細追問，一來不大合適，二來對她來說，牙刷有關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

陸言便把情況大概說了，從上層的布局，到薪酬的發放，以及有可能的利潤使用途徑。

徐婧蹙眉：“意思開了不到一個月，就要面臨倒閉了？”

“有可能。”陸言莞爾：“但是也可能掛著羊頭賣狗肉，掛名繼續生產肥皂，而不論怎樣，你這個會計應該都還會繼續當下去。”

“哦。”

“行吧，你先忙，我這里就不打攪了。”

“另外，我帶了點茶葉，還有糖，中午你記得帶回家去。”

作為廠里的會計，徐婧還是很忙的，因為廠里的物料進出十分頻繁，時不時的，她還要幫忙搬運，檢驗。

陸言順嘴邀請了一句，讓她中午跟著一起去家里吃飯，沒得到回應，而后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這又是茶葉又是糖的，莫不是饞那一口奶茶了？

好似還真有可能，這姐姐，怪傲嬌的，總是那么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往外說。

而隨著敲碎的骨頭越來越多，很快，第一批碎骨運到牙刷廠，也就是原來的粉條廠。

因為這邊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那用來蒸煮軟化棕絲的大鐵鍋因為蒸煮一次夠用好久所以并不常用。

至此，這肥皂的生產也算是開始了，一句話，甭管能做多少，也甭管什么時候能做出來，先把需要的原材料都提取出來再說。

……

“多少？”

“一天四塊，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大隊的結論出得比預想中要快，臨近中午，陸言正準備叫徐婧一起回家吃飯，梁國華便找過來了。

關鍵是真舍得啊，一天四塊錢，那要算成一個月，就一百二了。

這待遇，哪怕明知道不會虧待，明知道為了后面肥皂的事應該也會盡可能多的給，他還是有點意外。

梁國華夾著劣質煙卷，笑容燦爛：“不多不多，你小子好歹也是廠長，人家正兒八經的廠長，那一月都是兩百多的。

不過這錢暫時不能給，得等到供銷社四萬支的訂單完成，到時候開大會，才能給。

另外，為表彰你小子對大隊集體做出的杰出貢獻，大隊一致決定，到時候再額外發放一筆一百塊錢的獎勵金。”

“真的假的？”

“還有這好事？”

正經廠長一月有沒有兩百多陸言不清楚，他就知道他這會挺滿足的，一天四塊，加一百塊錢的獎金，這一次，他怕是能拿到近兩百塊錢。

梁國華就笑：“既然都跟你說了，那自然就是真的，不過其他人就沒這么多了。

目前通過的是，徐知青，作為會計，一天三塊，其余的，師傅三塊，學徒，后勤，一天兩塊。

獎金沒有。

那些拿到廠外做的，計件，一支算兩分，也沒有獎金。”

“那也不少了。”

“就算一天兩塊，干上半個月，也有三十塊，聽說好些人在廠里上班一月工資都沒這么多呢！”

“還有廠外計件的，我以為有個一分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能給到兩分。”

陸言有點高興。

一來這些都是他努力爭取來的，事情也是他帶頭做出來的，二來給得確實多，雖然遠沒他多。

梁國華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所以啊，好好干，多的叔不敢說，但叔能保證，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絕對不讓你小子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