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生意還是要有的。

擔任廠長，為大隊的經濟建設出力，更多的是為了自由，合理避免下田勞作。

真要說賺錢改善生活，還是要靠自己。

至少短時間內看是如此。

就好比牙膏，雖然是存了不要錢，白送，以促進牙刷銷售的心思，可萬一要是用了都覺得好呢？

這生意是可以做的。

牙膏不比牙刷，量多量少看得見，太多容易招人眼紅，惹來監管。

牙膏，黑乎乎，都裝在一起，等閑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這要真不行也就罷了，左右不過些許鹽，柴火，時間，可萬一要行，多的不說，每月賺個三四十應該很輕松。

況且就算真的不行，他難得就會虧？

他覺得不會。

說白了，這批竹鹽牙膏，賺錢或許不會，但要說虧，其實也不大可能。

因為他是要搭配牙膏一起銷售的，哪怕他說不要錢，白送，事后大隊也大概率會把錢算給他。

重點，這玩意是真的好做，輕輕松松就能做兩大桶，比起牙刷來可簡單多了。

轉天繼續。

公是公，私是私，除了牙膏，他還打算制作另外一樣東西，那就是肥皂。

這東西最主要的原材料已經提取出來了，那就是骨油。

操作很簡單，過濾出來的草木灰水，過濾掉大顆粒的石灰水，一鍋，加熱濃縮。

縮到差不多能浮起雞蛋，加鹽，倒入骨油，一邊倒，一邊快速攪拌。

這個過程是很快的。

冷制皂跟熱制皂一個十分顯著的區別，就是皂化反應的速度，與常溫下的冷制皂相比，高溫下的熱制皂能做到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成形。

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便是，那油加著加著，那鍋里攪著攪著，便肉眼可見的粘稠起來。

“肥皂就是這么做出來的嗎？”

“看上去好像不難啊，為什么那么貴？”

“看上去好稀，是不是跟熬糖一樣，要把水熬干，再放涼就結塊了？”

“……”

很震驚。

原來肥皂是這樣做出來的，原來肥皂是自己在家就能做出來的。

這也太神奇了，哪怕事先就知道這是做肥皂，一家人依舊目瞪口呆。

隨后便是由衷的崇拜，尤其岑婉，她是知道皂化反應的，可她發現好像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皂化反應。

陸言沒多說。

倒不是故意裝高冷，主要是缺乏必要的儀器與數值計算，他很難做到精確配比。

加上他本身也是第一次操作，是以全程要格外專注。

而隨著連續兩鍋熱氣騰騰的皂液起鍋，那十八斤多的骨油也所剩無幾。

“不做了嗎？”

看他停下，田女士好奇問道。

此時第一鍋已經涼了，裝在盆里，表面看上去比起鍋時的糊狀要硬很多。

陸言點頭：“不做了，沒有儀器，料液很難掌控，容易堿過量。”

堿過量，容易燒傷，因為堿有腐蝕性。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做的時候才特別小心，寧可油脂過量。

至于剩下那點骨油……

無妨，下次再做便是。

田女士似懂非懂：“那這個要不要給大隊？”

此言一出，頓時又都安靜了，想開口的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您看呢？”陸言找了個木匣子出來，洗凈，擦干，往里舀盆里的皂膏。

田女士就罵：“我哪知道？知道我還問你？”

“哦。”陸言莞爾，又問岑婉：“嫂嫂你怎么想，給還是不給？”

岑婉想了想，問道：“這大概能做出多少肥皂？”

“二十四五斤吧！”陸言大致估算了一下，應該靠譜，但實際情況還要做出來才知道。

岑婉有些驚訝：“那么多？”

“四哥你不是騙人吧，就那些沒用的骨頭，能做出這么多肥皂？”

陸晴也有些不淡定了，她可是清晰的記得，上次趕集因為沒有票，一塊肥皂花了足足五毛。

而那樣一塊花了五毛錢的肥皂，重量，沒記錯是三兩。

陸言聳聳肩：“愛信不信，質量是守恒的，就算到時候沒那么多，也少不到哪去。”

田女士便道：“那就給吧，其實就算沒這么多，也是一門很扎眼的生意，你知道的，咱家成份并不好。”

要說一點沒有不舍得，那是不可能的。

二十四五斤肥皂呢，多的不說，就打一斤一塊，那也有二十四五塊錢。

關鍵幾乎不要成本，因為骨頭不要錢。

可大環境就是這樣，肥皂，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拿去集市賣，別說二十四五斤了，就是一兩斤，一兩塊，怕是都能請去喝茶。

因為這玩意是工業品，大眾意義上的高級貨，跟土法制作的牙膏牙刷有本質區別。

更別說家庭成份還不好。

除非去黑市。

岑婉點點頭：“其實給了也好，雖然牙刷廠也不錯，但到底不是一門長久的生意，誰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時候。

肥皂就不一樣，肥皂是可以一直生產的，還不愁銷路，這樣就算哪天廠長不當了，咱們也能跟著獲得一定的好處。”

這幾乎是當下的唯一解。

當下，如果不去投機倒把，如果不去冒巨大風險，那么想要實現個人財富增長，便只能跟集體混。

好在對于一個并沒有怎么經歷過社會毒打，依舊尚存些許書生意氣的年輕人而言，這并不是一個十分難以接受的結果。

聽完陸巖點頭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這玩意就是再不要成本，做出來再多，咱們也沒法光明正大拿去賣。

這樣一來還不如干脆一點，直接放手，落個好名聲，等賺了錢，想辦法給多發點工資，獎金。”

話雖如此，該賣還是要賣的。

至少這一批要拿去賣掉，大不了老規矩，分大隊兩成。

也正因為此，這些肥皂陸巖并沒有特別上心，除了幾塊留下自用和送人的做了植物添加，其余都是壓制去水干燥切塊后了事。

至于副產物，那是甘油。

很多時候這玩意是被忽視的，說到皂化反應，一般就記得肥皂。

可實際上，加點硝，加點白糖……

甘油可能更有用。

很容易發生意外事故。

此外，甘油還有很多其它用途，比如做開塞露，做護膚品，等等等等。

所以，老規矩，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