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驚。

操刀多年，一兩二兩沒少見，開口就二十斤，別說平時，就是過年的時候都少。

關鍵買回去也不好存放，二十斤，除非腌著，不然很快就會壞掉。

陸晴也終于反應過來，捂額輕嘆：“好了四哥，你想吃，咱買就是，別拿人家開玩笑。”

說罷指了指，笑容明媚對師傅說道：“師傅，這一塊，要兩斤。”

“嗯。”

“兩斤，拿好。”

這還算正常，師傅干凈利落，立馬就給割了，背簍里小姑娘也很開心，拍手，口水直流，眼都成了星星。

陸言卻好似雙腿生了根，完全沒要走的意思：“師傅，聽我的，這個家我做主，再給我來十八斤！”

陸晴呆滯，隨后便有些氣惱，扯了扯陸言衣袖低聲道：“哥，別鬧，兩斤不少了，大不了回頭我不吃，都給你吃。”

陸言脖子一梗，手一指，“再來十八斤！”

“你……”

小姑娘面色脹紅，氣得肝疼，只能轉向母親，氣道：“哥哥長大了，我管不了了，媽你自己看著辦！”

田女士：“……”

這叫什么話？

合著他是你的責任，還要受你管唄？

本來也有點惱火的，畢竟二十斤肉，二十塊錢，就算真賺了錢，也不能那么造。

眼下思緒卻有點跑偏了，回過神來，想了想，道：“師傅，聽他的，再割十八斤。”

“媽！”

“你，你怎么也這么慣著他，二十塊錢呢！”

陸晴小姑娘又一次驚呆，隨之而來的是心疼，委屈，眼眶都紅了。

田女士無奈：“那你哥說的也沒錯啊，你爸沒了，你大哥走了，你三哥又分家出去單過，現在你四哥當家呢！

再說了，這錢也不是咱們賺的，是你四哥賺的，他要買，你就讓他買，大不了做成咸肉慢慢吃。”

“那……那也太多了。”小姑娘委屈看了自家四哥一眼，還是不樂意。

陸言咧嘴一笑，牙齒潔白：“師傅，這排骨怎么賣？”

“排骨？”

“小伙子，你還要排骨？”

“伢子，還是算了吧，二十斤肉不少，夠吃好久了，這排骨可沒什么肉。”

“是啊小伙子，有錢也不是這么造的，這過日子，花錢的地方多著呢，省著點花！”

“……”

這下連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言相勸。

那師傅倒是實誠，答道：“這肉還沒剔，你要真愿意要，五毛一斤。”

因為沒人愿意要骨頭，是以當下肉賣到最后，排骨上的肉一般都是剔下來單賣的。

只是現在還沒到那一步，肋排還完整，沒有切開。

陸言瞅了瞅，道：“那師傅您看下，這兩扇肋排大概多少斤？”

“一二十斤吧，你要愿意，可以搭一副豬肝。”

時下都是本土黑豬，因為品種和飼料等各方面原因，體型大多不怎么樣，有個一百五十斤就算很肥了。

也正因為此，肋排小，重量輕，只有一二十斤。

作為工作人員，老師傅也希望做成這單生意，不然還要剔，麻煩。

這時陸晴已經生氣到不想說話了，直接雙臂抱胸扭頭看向另一邊。

田女士皺了皺眉，拉著陸言到旁邊，低聲道：“要不還是算了吧，二十斤肉夠多了，那排骨看著大，其實沒什么肉。”

“但排骨好吃啊！”

“媽您放心，我心里有數，書上說了，這骨頭用處多著呢，正好我趁機試試看看能不能搞出點什么東西。”

陸言喜歡排骨是真的，但骨頭有用，極有開發價值也不是假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樣，吃個排骨還要想想剩下的骨頭怎么利用，可當下的條件，由不得他不多動腦子。

田女士還是不太相信，狐疑道：“你確定？”

“確定。”

“真不是嘴饞，想吃肉？”

“是嘴饞，想吃肉，但骨頭真的有用，弄好了能賺錢。”

“……”

一番交流，最終田女士還是同意了，只不過陸言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希望再添一副大腸，順便要點沒用的骨頭。

這事銷售點的人答應得十分痛快。

不就一副豬大腸么，拿走便是，臭烘烘省得還要拿去丟。

至于骨頭，自己去裝吧，早些年這東西也是收集起來集中送走的，可以烘干磨碎了做肥料。

現在卻是沒這回事了，得自行處理，說弄走吧，費事，說不弄走吧，還占地方，發臭。

不過因為還想再看看，所以當場帶走的便只有肉，排骨，以及送的豬肝。

這也很重了，加一塊四五十斤，陸言便背了，相比更輕的小丫頭陸萱兒則回到母親田女士背上。

此時田女士也不敢再多想，為了盡可能多的保住財富，買完肉便直奔買豬崽的地方。

這也不是私人的。

這是公社畜牧獸醫站在集市設的點，專門面向農戶賣閹割處理過的豬苗。

可即便如此，接下來的時間里，陸言還是買了很多東西，有牛角梳，有篦子，有楠竹，等等。

又有一些種子，如西紅柿，香瓜，西瓜。

田女士則咬牙買了一塊肥皂，因為沒有票，花了五毛，又買了個搪瓷盆，兩塊八毛五。

票也是有的。

糧票，肉票，油票，這些五花八門的票證，本身沒有價值，國家也禁止買賣。

但因為沒票就買不到東西，所以就有了價值，還有人私底下搗騰。

這種搗騰也分情況，一種是城里來的知青，或者公社公職人員，用票換取諸如村民手里如雞蛋之類的農產品。

這些一般不管。

一種是專門搞這些勾當的，也就是俗稱的投機倒把，是重點打擊對象。

通過這樣的途徑，田女士搞了三十斤糧票，兩斤油票，其中糧票是剛需，為了兌粗糧，喂豬，油票……

為了省錢。

不然好大兒怕是就要親自出馬了，萬一到時候又來個十斤二十斤，那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那是會不會被抓去蹲小黑屋。

可即便是這樣，集市上也還很多東西，比如粗布，比如羊羔，等等，沒來得及看，沒來得及體驗。

出來又好一陣折騰，糧票買糧，油票買油，屠宰場取下水，裝骨頭，還跑了一趟供銷社。

沒辦法，供銷社其實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并不僅僅只是賣東西。

而哪怕是賣，在集市設點，也不可能把所有商品都搬到集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