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號，星期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造訪心靈教堂的信徒，比平常多了一些。
如果換成以往，獨自當家的艾薇兒一定會手忙腳亂，即使再加上閨蜜南希，也照顧不了幾十號人。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從序樂的準備階段開始，艾薇兒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往常不算配合的信眾們，很快就安靜下來，耐心傾聽宣召、唱詩、禱告、宣信，甚至在啟應經文這一環節，都表現得格外踴躍。
講臺上的主持者說一句經文，長椅上的信眾們就立即用經文回應。
哪像以前問完后，總要慢個幾拍，還有氣無力。
之所以出現這些改變，全因主持禮拜的，變成了穿著修士服的阿爾伯特。
更具體的改變是，阿爾伯特有著異乎尋常的認真和專業性。
認真的力量是可怕的，哪怕做一件滑稽的事，都能當個喜劇人，而在這基礎上把專業性做到極致，那就是喜劇大師卓別林。
這兩點艾薇兒都遠遠比不了。
而且她悲哀的發現，自己這個正牌修女、希望首牧，對心靈教會各種經典的了解程度，竟然也比不上一個外人！
站在講臺上的阿爾伯特，總能在信眾回應經文之后，再用詼諧幽默的語言，發散講述經文背后的歷史典故，即便是埋藏于時間長河的隱秘事件，都可以隨口道來。
不光是信眾聽得聚精會神，連她都覺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南希更是兩眼星閃，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阿爾伯特超過三秒——
這姑娘明明是個大學生，卻由于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總是被人認做初中生。
此刻嬌小的身子藏在寬大的修女服里，又退化成了小學生。
“艾薇兒，他真的好帥啊！”
“……”
“艾薇兒，他真的好帥啊！！”
“……你已經說過一遍了。”
“我以為你沒聽到嘛，這位先生你到底是從哪里找來的？簡直比安德烈王子還要帥。”
“我說天上掉下來的你信不信？”
“我有那么好騙嗎？”
“好吧，是教廷派來幫忙的。”
艾薇兒決定糊弄一陣是一陣，然后引發了南希的疑問：
“教廷怎么突然轉性了？”
圣光聯盟并不是鐵板一塊，信奉五位大天使的各個教團教會，早就在上一次打退地獄后就開始暗中較勁。
因為信力是有限的，你的信力多，那我的信力就少，而信力影響著能把多少超凡者推上更高的境界，獲取更強的實力、更長的生命。
所以隨著心靈教會所信奉的希望大天使再無回應，心靈一脈的圣職者遭到排擠日漸凋零，到現在就剩下一座心靈教堂和艾薇兒這一個預備圣職者。
沃桑教廷除了每周給兩枚金幣的津貼，便再無支援，對艾薇兒的唯一要求，也只是不要把教堂拆了。
但實際上艾薇兒知道，某些人巴不得心靈教會在她的手里徹底垮掉，所以她才想繼承老師的衣缽，當個心靈修女。
現在看著講臺上揮灑自如的阿爾伯特，艾薇兒覺得猶在夢中。
這個人突然闖進了她的生活里，帶給她數不盡的驚喜，她很想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卻又怕美夢會在某天突然破碎。
啊……原來這就是幸福的煩惱嗎？
艾薇兒帶著復雜心情，等到結束啟應經文，就和扮成修女的南希一起，向信眾分發阿爾伯特清晨做的小餅干。
以前本來是沒有這個環節的，阿爾伯特說很有用，艾薇兒就照辦了，而事實再次證明阿爾伯特是正確的。
小餅干的甜蜜滋味，讓時長四十分鐘的圣經宣講變得不再枯燥，艾薇兒一邊朗誦《心靈啟示錄》，一邊在講臺上偷瞧信徒神情，竟然沒發現有不耐煩的。
最讓人感到驚奇的，還是接下來的奉獻環節。
艾薇兒和南希每到這個時候總是不好意思，但不僅阿爾伯特公開明示了，甚至真有好些信徒慷慨解囊。
最后數下來，竟然能有一枚金幣外加十多枚銀幣，都快趕上艾薇兒的津貼了。
其實香榭街的信徒都很有錢，但他們本身并不信奉希望大天使，來心靈教堂做禮拜，只是求近圖方便，以前艾薇兒和南希工作稀爛，自然無法讓他們心甘情愿的貢獻財產。
聽著功德箱里咚咚作響，艾薇兒只覺得暈暈乎乎，不由得上臺感謝。
趁著這個時候，阿爾伯特找到了南希。
“美麗的巴赫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
南希性格內向，別看對艾薇兒無話不說，但真等直面阿爾伯特，她是無話可說。
“稍后，我希望南希小姐可以獻唱福音。”阿爾伯特微笑出言。
“啊？我不行的。”
南希像是受驚的小鹿，連連搖頭，差點把修女帽抖了下來。
“請相信我，也請相信你，畢竟這么合適的演唱環境，并不多。”
阿爾伯特眼神深邃，把南希看得小臉飛霞，她被阿爾伯特說中心事，但羞澀性格還是讓她感到為難：
“對不起。”
“是我唐突了，應該我說對不起。”阿爾伯特聳了聳肩。
“不是的，太突然了，我沒做好心理準備……”
南希咬著嘴唇看向講臺，她從來沒有站到過那里，因為只要被很多人盯著，她就心跳加快聲音發緊，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
“我會等你做好準備的，相信那一天不會太久。”
阿爾伯特笑著說完，再度取代艾薇兒完成接下來的禱告、唱詩、祝福、退堂等環節。
前后耗時三個鐘頭，忙活完都快中午了，而禮拜全程無一信眾提前退場，禮拜結束后還有不少人直接表示下次再來。
往常這個時候，艾薇兒總是身心沉重，今天卻是輕飄飄的，連打掃教堂都很有力氣。
唯一讓她郁悶的是，本來說好一起吃午餐的南希，脫了修女服匆匆離去，連道別都來不及。
“說！你是不是調戲南希了？”
艾薇兒瞪眼齜牙，活像護食的母老虎，因為她注意到了阿爾伯特和南希的短暫接觸。
“別把我想得那么低級好不？”阿爾伯特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讓南希唱福音。”
“你怎么會突然這么想？”
“不覺得南希很適合當心靈修女么？”
“認真的？”
“嗯，南希的性格比你溫柔，更有耐心去對待信眾，長相也比你可愛，更有親和力。”
阿爾伯特化身鋼鐵直男：“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副很棒的歌喉，嗓音甜美清脆空靈，中音高音也都能兼具，心靈修女的吟唱能力，她能發揮十二成，換你發揮一半就不錯了。”
雖說是稱贊好友，但艾薇兒的臉蛋越聽越黑，等她心里的火山即將爆發之際，阿爾伯特忽然話鋒一轉。
“所以我還是那個想法，相較于成為心靈修女，你遺傳自父母的非凡天賦，更適合成為圣騎士。”
阿爾伯特看著只比自己矮了十公分的艾薇兒：“你比南希外向獨立，有獨當一面的潛力，更難得是，你的美貌中有三分英氣，結合出眾身高，屬實是擔當青年領袖的絕佳模板。”
“沒有那么夸張吧？”艾薇兒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自己整個人都藏進修女服里。
“不，在我的設想里，成為圣騎士之后，你會迅速嶄露頭角，在教廷中提高自身地位，進而恢復心靈教會在上議院的席位，融入上層并改變上層，通過立法為底層松綁，從而減少魔鬼滋生的幽暗土壤。”
聽到阿爾伯特描述的宏偉藍圖，艾薇兒心潮澎湃。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說服了，有意義有挑戰，她是真的心動了。
她也沒問自己行不行，而是問了閨蜜的。
“還是說說南希吧，我也不問你為什么知道她唱歌好聽，問題是她的性格太內向，并且她父親也不會同意她當心靈修女。”
“首先性格是可以改變的，其次誰說心靈修女一定要當修女？”
阿爾伯特攤開雙手侃侃而談：“游俠可以用左輪，死靈可以當牙醫，為什么心靈修女就一定要局限于小小的教堂里？現在已經有了留聲機、收音機，只要南希的歌聲傳遍世界，你還發愁心靈教會無法復興？”
聞言，艾薇兒徹底沒了后顧之憂，點頭保證：“好吧，我會向教廷申請成為圣騎士的，請你放心。”
“很好，不枉我說得口干舌燥。”
阿爾伯特松了口氣，對他來說這是忙碌一早的最大收獲。
“那么尊敬的心靈牧首，看在本賢者努力為你設謀畫策的份上，能不能再支我一枚金幣換身行頭，今晚去超凡黑市，總要掩飾掩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