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清，你還沒意識到，已經初顯成效了嗎？”

孟清如果還沒意識到，她作為獨立經紀人的所謂靈敏嗅覺和洞察力就完全是擺設了。

就在從酒店離開上車到現在的這段時間，已經有十幾個人從各種渠道向孟清打探李聞余的身份了，更不用說孟清自己通過人脈打聽的反饋。

單就說馬上要去試戲的這場戲，那邊就已經發話過來讓孟清別著急了，那邊會等著李聞余過去了。

“現在的情報網絡可真厲害啊。”就算韋小寶只是與李聞余的意識融合，不存在第二個人格，他的意識還是讓李聞余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本來十天半個月才能傳開的消息，如今一下子，滿城皆知都不止吧，要不是圈子自有文化，怕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孟清深以為然，甚至這還不是大庭廣眾傳出來的消息，一個小小的面試間，里面都是輕易不八卦的大佬，單線傳出去的消息，現在已經有了無數個版本，無數人在問了，若不是這些人多半都還有點底線和默認的潛規則，怕不是熱搜都爆了。

李聞余在面試間表現的狀態，很難讓別人覺得他沒有后臺，單是明面上展現出來的陳梓奇的支持，可不能讓一個寂寂無名的演員又是自己搶角色，又是幫別人搶角色。

敢這么做，無非是失敗了后面會有人擦屁股，或者是就算這個劇組出問題了，下一個劇組還有其他的機會。

而且越是在圈內有資歷的人，越是會這么想，所以無怪張紀庸這個咖位，也要讓于明去打聽打聽這個李聞余是什么來頭。

“小孟清，你有沒有聽過農夫兒子娶銀行家女兒的故事？”李聞余見孟清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也不詳細解釋，反而給孟清講起了故事。

農夫兒子愛上了一個銀行家的女兒，但因為巨大的階級鴻溝只能放棄，于是終日消沉，不能自拔。

農夫為了讓兒子振作，決定想辦法讓兒子心愿得償。

于是他先找到了世界首富，希望讓兒子當他的首席秘書。

世界首富說：“我的秘書班子已經很完善了，我的首席秘書干得很好，不需要一個新的秘書。”

農夫則說：“那如果我的兒子是銀行家的女婿呢？”

世界首富的生意從這家銀行融了很多錢，當然需要與銀行家交好，于是同意。

然后農夫又找到了銀行家。

銀行家說：“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我連你的兒子都沒見過，我怎么放心把女兒嫁給他呢？”

農夫則說：“那如果我的兒子是世界首富的首席秘書呢？”

世界首富是銀行家的大客戶，何況這也證明了農夫兒子的能力，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農夫兒子成功迎娶了銀行家的女兒，也當上了世界首富的首席秘書。

“這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真實世界的故事，你知道為什么嗎？”李聞余拿過孟清不斷操作著的手機，他不在意孟清不聽他的故事，這故事實在是太老土了，現代人就算沒聽過完整版，基本上也都知道了，但他后面的話，孟清可不能不好好聽。

“為什么呢？”孟清有點發懵，她剛才在恪盡經紀人的職守——太多人找她問李聞余的事了，她必須快速篩選出哪些是可利用的，哪些是著急的，所以她不覺得不聽一個故事有什么問題，也沒想到李聞余會奪過她的手機，順著李聞余的問話，下意識就問出口。

“因為銀行家和世界首富不可能不認識，農夫也不可能直接對話這兩個人，他的話更不具備一絲可信度。”李聞余盯著她的眼睛，“但我不一樣，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孟清認真了起來，拿出了隨身的筆記本，低頭準備記下，她隱隱約約知道其中的關竅，但其實并沒有想通，她知道，李聞余跟她說這些，是真的想要教她。

“因為我已經有你這么漂亮的經紀人了，不需要再娶銀行家的女兒了。”李聞余抬起了孟清的頭，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當然這只是一個玩笑，在孟清不悅之前，李聞余就解釋起了真正的原因。

張紀庸所在的內地圈層和東耳導演所在的港圈兩個圈層不同是其一，絕對不會出現兩個親歷者直接交流的情況。

陳梓奇的支持和林新宇的舉手之勞是其二，李聞余多少有些能拿出來說的關系墊底，讓他的身份有個天然的臺階。

所有的發言者都不是李聞余的關系者是其三，李聞余和甚至孟清在整個話題中沒有出現，沒有自賣自夸的嫌疑。

結合這三點，這個完全不可能存在在現實世界的寓言故事頓時就可信了起來，但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這個撲朔迷離的圈子，資本為了明星更接近普通人，給普通人希望，他們必須隱藏在幕后，所有這個圈子的所有人，都會對幕后浮想聯翩。”這句話里的成語，都是李聞余自己的積累，要想韋小寶說出這幾個詞，可比讓他平了吳三桂還要難。

“只要假的事情沒人敢戳破，那它就是真的。”李聞余總結道。

“可是……”孟清想了想，還是想提醒一下李聞余，假的一旦被戳破，一定會反噬的。

李聞余當然知道孟清的顧慮，他笑了笑，摸了摸孟清的腦袋。

“小孟清，別擔心，拿下陳近南的角色，我靠的可不是假的東西。”

這就是李聞余的倚仗，他沒有準備利用猜疑鏈攫取利益，他真正依賴的，是絕對自信的演技，只是在這之前，他不得不利用猜疑鏈，打破這個早已被壟斷的演員市場。

“我想，現在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了。”李聞余將孟清的手機還給了她。

孟清當然知道，她必須依靠這段時間李聞余設計建立的人設，幫李聞余接到合適的角色，只有真的擁有了代表作，當假的被戳穿的時候，已經在影視圈站穩腳跟的李聞余才不至于被那些人自發的誤會反噬。

“你好，我是李聞余的經紀人孟清。”孟清撥出了一個電話。“由于李聞余的檔期問題，我們可能不會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