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開了幾竅這種問題通常都比較隱私，除了至親之人，一般不會有人冒然相問，而被問者也大多不會回答。

不過以兩人現在的交情，這個問題就沒什么可隱瞞的了。

“四竅?！毕騿柼旎卮鸬煤芨纱?。

“哪四竅？”

“絳竅膻中，意竅天目，命竅臍海，闕竅中宮?！?

“嗯？你怎么開的是這四竅？”李淳風聞言一愣，“世間流傳的九竅修煉法門足有數百種之多，全都是先開下三竅，然后是中三竅，最后才是上三竅，你怎么是前中、前上、前下、中中的順序？”

意竅天目，頂竅百會，神竅玉枕，是為上三竅。

絳竅膻中，闕竅中宮，山竅命門，是為中三竅。

命竅臍海，氣竅丹田，陰竅會陰，是為下三竅。

“對啊，練武的人都知道‘練拳先練功，丹田妙無窮’，我也納悶，怎么第一個開的是絳竅膻中？”

李淳風這么一提，向問天才反應過來，難怪在修習《太上混元九要行持真經》時總覺得不太合乎常理，原來根源在此！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引出了向問天的其他疑問。

在凝練出第一個絳竅金丹時，他就覺得許多地方都不合理。

比如說，僅僅只是青魚精三年的精氣，就能在第一次開九竅時凝結出金丹，難道自古以來成千上萬的修士，全都不如一頭鐵憨憨青魚精？

再者，《太上混元九要行持真經》和《存神固炁龍虎鑑玄章》，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法門，但疊加在一起居然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偌大的仙界就從來沒有人察覺？

諸如此類，違反邏輯的細節還有許多，但沒法跟人分享，只能歸結為系統的神奇——信系統得永生！

“你修煉的哪家法門？”李淳風繼續好奇。

“這個嘛——”

向問天仔細回想了一下，《太上混元九要行持真經》是第二世從一個交好的天庭小吏那里要來的，據那人說，這本真經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至于這本真經具體出自哪座仙山哪座洞府，那人沒提，第二世也更不可能打聽的出來。

不過，他這稍稍的遲疑卻讓李淳風誤會了。

“修行之人都有不愿與人提及的隱秘，我就是隨口一問，別當真。”

李淳風歉然一笑，轉而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

“第一次見你是昨天中午，你擊殺了一頭一品境煉精化氣的蝦靈衛，自身也遭受重創。”

“第二次是昨天晚上，雖然隔空傳音并未見面，但我能察覺到你體內氣血澎湃，似乎比中午時要強了許多。”

“第三次見你是半個多時辰前，你展現了鯉魚一脈的‘躍龍門’，劈出堪比二品境煉氣化神的一刀?！?

“可我依然低估了你，就在剛才，你將三品境煉神還虛初階的青岐君打死，向問天啊向問天，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呃，這個嘛——”

向問天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修煉速度不是一般的變態，而是變態到了極點。

李淳風并沒有刨根問底，只是有些感慨。

“我自幼天賦過人，只用了三十年便修煉到三品境煉神還虛中階，離高階只有一步之遙。”

“可與你相比，我這點天份根本不值一提！”

“今日一見，才知道什么是‘天縱之才’！”

語氣唏噓，卻只是感嘆，沒有懷疑，更沒有妒忌。

“哈哈哈，被我這個天選之子打敗了吧？”向問天終于在李淳風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笑著拍了拍李淳風的肩膀，一臉誠懇地說，“其實吧，你已經很優秀了！”

李淳風斜著眼冷冷地看著向問天，總覺得他這話味道不對。

“真的，很早以前我就很崇拜你！”這倒是實話，第一世在創業失敗后，有段時間迷上了算卦，因為那個時候太想中彩票了。

“后來我才發現，像什么算卦、預測之類的，沒有很高的天賦根本學不會。”

“你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多想和你一樣！”向問天嘆了口氣，要是那時候認識李淳風，讓他幫忙算一下彩票號碼該有多好。

李淳風能感覺到向問天的這番感嘆發自肺腑，但話中的含義卻是高深莫測，好像提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莫非，這就是天才與眾不同的地方？”李淳風看向問天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敬畏。

“對了，”向問天的思維有點跳躍，剛發完感慨就轉到了李淳風的年齡上，“你說你修煉了三十年，那你不是已經三四十歲了？”

面對向問天的質疑，李淳風不禁莞爾一笑，笑得依然嫵媚。

“我今年三十五，不像嗎？”

“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你該不會是練了駐顏術吧？”

駐顏術除了養顏別無功效，通常只有女修士才會修煉，男修幾乎不會在這上面耗費功夫。

“你這相貌絕對是上天的杰作，要好好珍惜，可千萬別暴殄天物?！?

“你是這么認為的？”李淳風大感詫異，三十多年來還是頭次聽到這個論調。

“昂！”

向問天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玩笑之意。

“相貌是命中注定，但后天的一舉一動都會造成細微變化，所謂‘相由心生’，像你這樣的樣貌和氣質，內心一定很干凈，沒有那些齷齪與骯臟。”

李淳風默默地看著向問天，半晌之后才深深一揖：“多謝！”

他從小就深受容貌的困擾，因為長得實在太漂亮，遭遇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麻煩。

即便幼年拜入高人門下修行，也難逃諸般厄運，以至于到現在都是麻煩纏身。。

所以對這幅人人艷羨的絕世容顏，李淳風本人深惡痛絕，若非一個不得已的原因，他一度都想要自毀容貌。

今日聽向問天這么一說，頓時生出知己之感。

“不客氣！”向問天很能理解李淳風的苦惱，也是鄭重還禮。

從李淳風身上，他聯想到了太陰真君座下的霓裳仙子，雖然一男一女性別不同，但兩人遇到的麻煩應該都差不多。

若非霓裳仙子艷壓群芳，又豈能惹得天蓬元帥念念不忘，結果在蟠桃會后惹出一場大風波，天蓬元帥固然被貶下凡間變成了豬，霓裳仙子也淪為仙界笑柄，從此再也抬不起頭。

“唉，也許只有在后世，漂亮才不會成為一種原罪！”

在后世，美貌雖然不會遭到明目張膽的暴力搶奪，但在金錢和權勢的誘惑下依然難以堅守，刻在骨子里的繁衍沖動，是永遠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就在這時，平靜許久的河面突然沸騰。

一堵數丈高的水墻自上游傾瀉而下，聲勢浩蕩，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