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少女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我和另一個人很像嗎？”

其實在喊出那聲“欣娘”后，向問天就立刻反應過來，武則天只是和欣娘很像罷了。

細看之下，兩人眉眼和臉型還是略微有些差異，但身量幾乎一般無二。

“敢問姑娘，你們武家可還有與你一般大小，長相極為相似的姐妹嗎？”

“叫我武媚就可以了，”武則天自嘲地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問，但整個武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一個人身上。”

言下之意，武家再沒有能與武則天相提并論之人。

也就是說，欣娘和武則天沒有血緣關系，除非應國公武士彟另有不為人知的私生女。

其實，兩個毫不相干的人長得像并不少見，但風采、談吐、氣度都如此相像，就讓人不得不懷疑背后是否還另有隱情。

見向問天闖入陣中，武則天竟是一點也不害怕，就像和朋友閑談一般悠然開口。

“能不能跟我說說‘新娘’的故事，她已嫁為人婦了嗎？”

看著一臉好奇的武則天，向問天禁不住搖頭感嘆：“你既然知道我是夜闖洛陽宮的刺客，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

“怕與不怕有分別嗎？”武則天掃視了一下四周的長明燈，“慧安禪師一再跟我保證，說沒有人能闖進來，可現在呢，我就算怕又有什么用？”

武則天說話的神情、語氣都與欣娘極為相似，令向問天有種錯亂的感覺。

“從記事起我就一直修習佛法，正所謂‘一切諸果皆從因起’，無論你現在要做什么，于我而言都是業報，又有什么好怕的？”

武則天忽然展顏一笑，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明媚起來，而她也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轉而又提起了“新娘”。

“所以，你口中的那個‘新娘’到底與你是什么關系，在你眼中，為何覺得我們兩個很像？”

“‘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欣娘是這個‘欣’，而非婚嫁的那個‘新娘’。”

不知為何，欣娘當日說的話竟一字不差地浮現在腦海中。

“你居然知道三閭大夫？”武則天頗為驚訝，閃動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向問天，“想不到，你還是個文武雙全！”

被一個明媚動人的小姑娘用崇拜的眼光注視，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免會飄飄然。

“原以為你們很像，到了現在才發現，你和欣娘其實區別挺大的！”

向問天下意識地做了個對比，欣娘雖然接受了良好的教導，但在為人處事以及應對危機方面遠不及武則天。

要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竟能在如此極端的情況下還應對自如。

短短幾句交談，就能和懷有敵意的刺客相談甚歡，這樣的親和力，這樣的談話技巧，難怪以后可以迷得李治神魂顛倒，從而一步步擢取權力成為女皇！

佛門真是好眼光，選了一個幾千年來最厲害的女人，而武則天也不負所望，在登基后將佛門推上了神壇。

“這是西游世界，歷史還會是原來的歷史嗎？”向問天看著武則天，目光變得復雜起來。

武則天的感覺十分敏銳，幾乎同時捕捉到了向問天的態度變化。

“看來，你那個欣娘比我更好！”

“的確，她比你單純，日后應該不會像你一樣，掀起滔天巨浪！”

“哈？”武則天失聲輕呼，跟著放聲大笑，“在你們眼中我這么可怕嗎，那你那個欣娘呢，她就能永遠保持單純？”

“我不知道，”向問天一把抓住武則天的手腕，“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帶你離開這里！”

“何必如此麻煩，殺了我豈不是更省事？”武則天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說別人。

“我不殺無辜！”

也正是秉持著這個原則，向問天才沒有激發法陣的凌厲反擊。

當向問天拉著武媚走出大殿，廣場上突然金光大放。

“把人留下！”

一聲厲喝，慧安禪師從虛空中一步踏出，舉著禪杖朝向問天砸來。

向問天手腕一抖，斬將長刀迎了上去。

當——

一聲悶響，慧安禪師倒撞出去，重重砸到墻上。

慧安禪師這一杖已是強弩之末，幾乎毫無戰力可言。

向問天抬眼一掃，看出他身受重傷，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想來肯定是被人形魔物所傷。

“慧安禪師？”武則天一聲驚呼，甩手掙脫向問天，朝倒地的慧安跑了過去。

向問天能理解武則天的心情，并沒有阻攔。

就在這時，五竅元嬰突然警覺，向問天猛地轉身，雙手橫握斬將長刀，死死盯著殿外的金光。

金光僅有薄薄的一層，卻像水面一般不停晃動，像是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破界而出。

向問天本能地感到一陣心驚，一眨不眨地盯著金光。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出，金光轟然破碎，一股黑色霧氣頓時彌漫開來。

黑色霧氣中，一個四五丈高的金色身影踏空而來，手中一柄巨斧狂斬而下。

“啊！”

斧刃卷起一股強烈的毀滅氣息，狠狠斬在黑色霧氣之中，一聲非男非女非人非鬼的慘叫劃破夜空。

緊接著，一個人形魔物從黑色霧氣中飛了出來，原本遮掩身形的黑色霧氣已然消退了大半。

人形魔物所過之處，灑下一路鮮血。

“咦，居然是紅色的血液？”

向問天只瞧了一眼便察覺到不對勁，之前斬殺的夢魘魔和千目蟲，可是不會流血的。

根據第二世在天庭看到的信息，全天下包括人、妖、魔、靈、鬼，乃至菩薩、佛陀、仙、神等等，唯有人族和部分妖族的血是紅色。

“難道這人形魔物竟是妖族所化？”

來不及細想，就聽那人形魔物大聲呼喊。

“這是千手觀音座下二十八部眾金剛陀羅的真身，快殺了他，不然咱們誰都活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重傷的緣故，人形魔物刻意遮掩的嗓音變得尖利刺耳，如同歇斯底里的婦人一樣。

“孽障！”

金剛陀羅邁步就要追殺人形魔物，可是剛一抬腳便被黑色霧氣阻攔，大怒之下巨斧一陣亂砍，圍繞在身周的黑色霧氣又淡了幾分。

向問天知道，一旦黑色霧氣被消耗殆盡，金剛陀羅便再也沒人抵擋得住了。

當下一聲大喝，一個跨步沖到近前，蓄勢已久的斬將長刀，貼著黑色霧氣的邊緣橫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