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上水村村委會辦公室里，煙霧彌漫。

桌上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多到擠不下去了。

李想和李德沉默的吞云吐霧，剛剛飯局上林雄的一番規(guī)劃讓他們激動又震驚。

“村長，是時候下決心了。”李德吐出一口煙后低聲說道。

李想聞言抬頭看了看李德，他還在猶豫。

“林雄說他以個人和村委會組成一個公司，他占51%，村委會占49%，一切行為都要聽他指揮。這個事，我有點猶豫。”

“你說他為什么不提養(yǎng)殖竹鼠呢？畢竟有老李的例子擺在那里，怎么說也好過搞養(yǎng)蛇吧？”

“我們村委也沒有什么錢，要是最后賺錢了還好說。要是虧錢了，我怎么向村民們交待啊？”

面對李德，李想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都說了出來。

“林雄這樣說，應該有他自己的考慮。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能否下定決心。”李德又點燃一根煙說道。

“就是因為想到這些，我才猶豫。”李想苦惱的說道。

李德吸了一口煙，從鼻子吐出后說道：“要不這樣，村長你明天問問你在市林業(yè)局的同學，他應該知道點養(yǎng)蛇的情況的。”

“好，明天我問問他。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李想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插，點頭道。

出了村委會大門，二人分別后，李想走在寂靜的村道上。

月亮很亮，把路照得清楚。

路過村里祠堂的時候，李想走了進去。

每當李想猶豫徘徊的時候，他總喜歡在夜深無人的時候，來到祠堂的狀元像下安靜的呆上一會。

他看著安靜矗立在院子里的狀元像，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把最后一根煙摸了出來。

“呼！”

李想吐出一口煙，隨意的坐在狀元像腳下的地上，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李想啊李想，機會來了，你怎么卻退卻了呢？”

李想自言自語的嘆道。

在外人看來整天笑呵呵，開朗熱情的村長，只將自己脆弱的一面留給了狀元像。

在李想看來，同為讀書人的狀元先祖，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一根煙抽完，李想也平靜了下來。

他朝狀元像鞠了一躬，轉身離開祠堂。

且說林雄回到養(yǎng)殖場，看到大門敞開著，老瘋子正躺在涼椅上乘涼。

“老瘋子，今晚我守養(yǎng)殖場，你回去休息吧。別著涼了。”林雄進了大門朝老瘋子笑道。

“回去做什么？在家與在這里不是一樣的？”老瘋子搖頭道，“在這里可能還更好，遠離人間煩惱事，反而是個清靜去處。”

“行吧。”林雄也不再啰嗦，他合上大門，也從房間里拖出一張涼椅和驅蚊的香燭，和老瘋子并排靠著躺下。

“竹鼠我都看過了，沒事。”老瘋子搖著竹扇說道。

“哦。”林雄應了一聲，然后問道，“老瘋子，你覺得上水村的村長怎么樣？”

“上水村村長？”老瘋子聞言停下搖扇，扭頭看了林雄一眼后，接著搖扇說道，“是個好村長。”

“你這個好也太寬泛了，有什么具體例子說說的嗎？”林雄雙手枕著腦袋說道。

“就憑他掉光的頭發(fā)和粗糙的雙手，我就認為他是個好村長。”老瘋子呵呵笑道。

“這，”林雄想起在飯桌上看到的李想的手，的確非常粗糙，和林天寶細嫩的雙手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還是太寬泛了。”林雄微微搖頭道。

“這么說吧，上水村每個地方，都有他的腳印留下。”老瘋子一邊搖著扇一邊說道，“他調查了上水村每個地方，就想找出一條致富路，好讓村民們富起來。”

“看來，的確是個好村長啊。”林雄暗暗點頭道。

“夜深了，露水有些重，我回屋去了，你也注意吧。”老瘋子說完，隨即起身搖著扇子回屋去了。

林雄不打算回屋去睡，他拿了一條薄毯蓋在身上，聽著四周的蟲鳴聲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早上九點剛過，李想就給他在林業(yè)局的同學打去了電話。

“老陳啊，我想和你打聽個事啊。”

“什么事啊？”

“養(yǎng)蛇這個事，你怎么看？”

“養(yǎng)蛇？你養(yǎng)嗎？還是你村里有人養(yǎng)？”

“是有個村民想和村委聯合成立個公司，一起養(yǎng)。”

“股份怎么分啊？利潤又怎么分啊？”

“村委占49%，林潤對半分。不過一切都要聽他指揮。”

“對方有沒有養(yǎng)過蛇啊？”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也敢做？”

“但他養(yǎng)竹鼠很厲害的！”

“嗯？養(yǎng)竹鼠很厲害？是你們村的老李嗎？沒聽說他會養(yǎng)蛇啊？”

“不是，是下水村一個村民。”

“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林雄？”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

“前段時間他來我這里辦特種養(yǎng)殖證，所有有點印象。”

“哦。”

“你等等。”

話筒里傳來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

“找到了，我看看當時林雄填的資料。咦？”

“怎么了？”

“林雄養(yǎng)殖場的營業(yè)執(zhí)照，在經營范圍內有養(yǎng)蛇這個項目！”

“那這樣看來，他是真的會養(yǎng)蛇。”

“嗯，應該錯不了。”

“行，那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都是老同學，你說什么話呢！”

掛了電話，李想心里有了底，隨即去了村委辦公室，把李德也叫來了。

聽完李想和老同學的通話內容，李德摸著下巴說道：“村長，此事可行！”

“只是怎么把這事不聲不響的說呢？”李想苦惱的說道。

“呵呵，此事倒也簡單。這個由我來操刀吧。”李德嘿嘿笑道。

二人在辦公室里商量了許久，把各種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考慮了。

“李德，要是最后養(yǎng)蛇的事黃了，從村委拿的錢，我會賣掉市里的房子填進去的。”李想鄭重的說道。

“村長你太悲觀了。”李德聞言哈哈笑了起來，李想不解的看著他。

“依我看吶，咱們的苦日子已經到頭，好日子就要開始了！”李德信心十足的說道。

李想驚愕的看著李德，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

“村長，”李德微微笑道，“還記得咱們村養(yǎng)竹鼠的老李嗎？”

李想點點頭，不知道關老李什么事。

“老李和林雄認識還不到一年，經過他指導怎么養(yǎng)竹鼠后，就賺了四五萬！是純利潤！”李德低聲說道。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李想吃驚的站了起來。

“能有什么錯？我老婆和老李老婆是姊妹，從她那里知道的。”

“好！事不宜遲，我馬上去找林雄！”李想抓起桌上的草帽，興沖沖的就要出門。

“誒！”李德連忙拉住李想笑道，“村長，你這樣去顯得不夠有誠意！”

“什么意思？”李想聞言一愣。

“咱們應該先把一個合同擬出來，你再拿過去找林雄，看看他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

“對對對，還是你考慮得全面！”

兩人在辦公室里一直推敲合同細節(jié)到下午，李想把合同打印出來放入一個破舊的公文包后，便立即出門去找林雄。

看著李想腳步匆匆的離開，李德輕輕嘆了一聲，然后臉上露出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咱們上水村，這一次應該能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