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沒告訴我有人想買它啊?！绷直北辟M力的笑道，生怕被看出苦悶。

一晃眼，林母差點沒認出來，瞳孔放大，短暫的驚喜轉為欣喜，輕喚她的名字：“北北？”

林北北上擁，呼吸在兩人間逐漸明顯：“媽。”

懷里的人上下撫動著她后背，林母問到：“怎么了？怎么跑回來了？”

還是不受控制，林北北顫抖的聲帶道：“休假?！?

林母心口微顫，“好好好，回來休息休息?！?

她拉起她的細腕：“走吧，先上去喝口水，歇歇腳，我這就給你爸打電話，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林北北轉而牽上她的手，不知何時，這雙手也滿是滄桑。

閣樓上狹小的空間里還放著畫架，溫度和濕度適中，很干凈，應該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林母忙前忙后叮囑，隨后才坐在小方桌對面。

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坐在自己眼前的女兒肉眼可見的眼中少了光，多了愁絲不說，整個人也多了些木納。

林北北問到：“媽，剛才不是說有人要買畫嗎？怎么說？”

林母笑言，眼角的細紋明顯：“奧，對，對方在買下這幅畫的基礎上還想再定一幅，說是要配成一對，但是給價不高，所以我們還在猶豫，也怕你不愿意?！?

勺子攪動，白的杯中的茶飲轉成漩渦，林北北停下手里的動作思考片刻道：“那就定下來吧，具體我和對方聯系?！?

林媽注視著林北北，一手撫上她額頭邊的碎發，“好。”

天色已晚，直梯到達中苑頂樓，中式小包間里一半茶秀，一半紅木圓桌。

包間門開，短襯男人坐在紅木茶座上，身旁的短發女人年輕精干，粉色旗袍氣質出眾，見人進門，她從男人身邊起身，一手攬過桌上放的一束鮮花，笑著朝兩人走來。

金小昕笑盈盈的走來將懷中的鮮花送入林北北的懷中：“北北，歡迎回家?！?

林北北看了眼身邊的母親，又看向已經站起微笑的父親，她勾勾嘴角又很快放下，向一直笑臉相迎的金小昕禮貌道了聲謝。

金小昕挽著林北北的臂彎把人往圓桌那里帶，林北北對陌生人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感覺渾身難受，礙于長輩只能作罷。

金小昕：“北北，你爸爸接到電話聽到你回家了，別提有多高興，我就趕緊交代廚房讓大廚停止休假回來做菜，都是你喜歡的口味?！?

林北北看向林母，一身黑裙的她眉眼帶笑與她對視，沒有過多的話語，臉上更沒有不適的表情。

覺得哪里不對，但也看不透，氣氛好像怪怪的。

林父坐在主座指點：“北北，過來坐爸爸旁邊，你不常開車，這趟回家累壞了吧。”

“不累，就兩個小時罷了?！绷直北弊诹指赣覀?。

金小昕坐在林父的左側：“回家好，這段時間你也好好陪陪你爸，他血壓高，人還經常頭暈?！?

“哎，我每天都準時吃藥的，沒什么大問題?！绷指缚戳艘谎劢鹦￡?，旁邊的人多嘴了。

林北北右側的林母也開口道：“你我這個年紀要注意了，人身的第一道坎，不伏老不行的?！?

“我才四十九，年輕的很。”林父沖著林母笑嘻嘻道。

林母：“你爸，永遠都是這樣，就是不伏老，還當自己是十八歲小伙子呢。”

除去在場還有一個外人在之外，一家三口和諧，父母相敬如賓。

——

后海民宿

沈佳佳忙完糖水鋪子的事后來到店里，她見人專心看手機，湊過來道：“在看什么？”

是一幅色彩鮮艷的畫，抽象，難懂，沈佳佳搖搖頭，無語。

抽屜里翻翻找找，紀云生拿了卷尺來到沈俊男說慎得慌的那么墻前比劃：“幫我拉一下，我再確定一下尺寸?！?

沈佳佳：“毛坯房還專門配了副畫，錢多多咯。”

紀云生：“網上買的，便宜?！?

她聳聳肩，紀云生心情不錯，她倒也沒意見拒絕。

——

晚上，林父說是推了不必要的局便回家坐在客廳看書了。

林母親自幫林北北換了床上四件套，又道：“今晚媽陪你一起睡。”

林北北坐在書桌前看看電腦郵箱上的未讀：“媽，你和我爸都早早休息吧，你這么忙，我今天回來還擾了你們，我這里還要和賣家溝通一下畫的細節，可能要很晚了?！?

知子莫若母，林母道：“那你早早睡，明天陪媽一起去畫廊?！?

林北北點點頭，視線一直追著準備離開的媽媽，忍不住道：“媽……”

“今天吃飯那位金阿姨？”

林母看穿林北北的疑惑，她坐回床邊拉著她的手：“她和爸爸媽媽是非常好的朋友，今天吃飯的餐廳她就是負責人，迎來送往招待很正常，你別多想，快睡吧?！?

林母拍拍她的肩膀，離去。

郵件中買家提出的要求很簡單，突出對比就可以了。

藍調時刻，是太陽落山后短暫的二十分鐘，是一天中最美的顏色，整個世界被染成神秘的藍色。

坐在畫廊的空白畫布前，“一陰一陽，與眾不同”，林北北口中默念。

藍色，灰色，紫色，猶豫，承重，像沉入海底，又或者成為一片死海不再反抗，眩暈。

情緒上頭，一切筆觸都收放自如。

李小喬和孟然的互動和金小昕的一顰一笑間，纏繞著林北北的心緒。

突如其來的莫名煩躁讓林北北混亂不堪，畫不下去了，她扔下手中的畫筆。

——

白色靠背椅內，陳萌翹著二郎腿對著窗邊站著的陳池笑的得意：“誒，打住，不說話我都知道你來又要掰頭，怎么樣？我那live house最近可是一座難求?！?

陳池將陳萌送來的文件夾還沒打開就作勢要扔下。

陳萌：“這是最近小火的樂隊，哥，我覺得我們可以簽下來?！?

“你拿什么簽？”

“夢娛啊。”陳萌說來輕巧。

“我勸你善良，別將魔抓伸向我。”陳池瞪著眼睛就差要削她了。

陳萌將iPad視頻轉給他，笑的甜甜：“先看，看看再說?！?

原本站著的陳池拿過iPad坐在沙發看過，隨后不動聲色走近不懷好意的她丟下一句：“你早晚得栽?！?

陳萌腦袋沒賺過彎，不以為意：“哦?！?

陳池原本想了想，“對了，我這里有一份協議書，關于沉船的方案，你可以找林北北談談看，看她要不要出手?！?

她抗議：“我不去，北北是我好姐們，這件事對她打擊這么大，我不可能再去刺她?！?

得，還得他自己出手，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