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急忙攔住組員們，才沒把陳玉林打出屎來。

他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小伙子，可不像陳他爹陳獸醫那樣好對付。

別看他生得眉清目秀，瘦瘦弱弱個書生樣，卻是個混不吝，胡攪蠻纏起來，怕是不好對付。

他只好吩咐人湊夠50塊，將其中20元遞給陳玉林，“先給20，救好后剩下的再給你。”

“這么麻煩干嘛，看你們這陣勢，我們要是沒兩把刷子，不得給你們捶死，還是直接拿來吧！”

陳玉林眼疾手快，一把將全部50元奪過來，也沒給老爹陳樹堂，順手裝進自己口袋。

組長咬著牙，再次攔攔身后人。

你小子最好是真有本事，要不然一會被捶出屎，我可攔不住，本著一個黨員的覺悟，我最多攔著不捶死就是。

組長帶著組員們退出五十米，遠遠或站多蹲，或干脆坐在地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這邊。

陳樹堂待大家退走，這才一把拉著陳玉林，焦慮地問：“玉林，你咋敢擔下這事，我哪有什么祖傳密招，要是真有，還能被人給圍著？”

陳玉林卻笑道：“以前沒有，以后不就有了，要是從這代傳下去，傳到你大孫子手里，不也是祖傳？”

還有這個傳法？

陳樹堂一怔，遲鈍片刻，突然一推陳玉林，“玉林，你把錢給我，趁他們不注意趕緊跑吧。治不好母豬，錢退回去他們就最多出出氣，也不會真拿我咋樣。

倒是你，剛才把人給得罪完了，回頭算起舊賬，組長還好，后面那些毛頭小子下手可沒個輕重，你身子骨弱，哪能撐得住？”

“你讓我走，不管那頭母豬了？”

“我肯定不想啊，我不是說了，我沒本事嘛。那頭母豬嚴重難產，早些功夫，我說小豬保不住，母豬還能挽救，他們非不聽，鬧騰到這會，怕是母豬也不行了?！?

陳樹堂嘆息。

他是方圓比較出名的赤腳獸醫，雖然沒有獸醫資格證書，但靠著祖傳的本事，還是慢慢闖出名聲。

早些年在大隊專門負責養護牲畜，現在分包到戶，很多人家都有豬狗羊牛騾驢，又沒有多少養育經驗，牲畜們很易生病，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時候。

今天這活來的急，臨時救場，還以為就是普通母豬產仔，來之后才知道，這母豬出現罕見難產。

趙家灣原本有個獸醫，沒本事解決，已經掩面退走。

可他經過檢查，也只能判斷母豬確實難產，但具體為啥卻搞不清，豬又不會說話，從白天折騰到天黑，還是沒摸到門道。

想著反正被推搡下，就返家算了。

萬萬沒想到，整日窩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知道死讀書的小兒子玉林竟然來了。

還給他搞個大活。

將原本快要熄滅的互助組怒火，再次拱起來。

“來來來，我們去豬圈。”

陳玉林不和父親啰嗦，沒時間了，再啰嗦這頭母豬真要帶著孩子們魂歸地府。

兩人來到豬圈，陳玉林看到母豬身上依然顯示著金黃色的提示，只是這會比先前黃色好像更要濃深，而剩余存活時間已從1小時減到40分鐘。

“算了算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陳樹堂彎下腰，將隨身攜帶的一些接產工具和用具拿出來，“你在邊上等著……哎哎，你干嘛？！”

老陳本想將陳玉林推開，自己再拼一把，沒想到自己倒被兒子拉到邊上。

“我來接產。”

“都啥時候了，你還胡鬧，這好歹是一條命，可不是鬧著玩的?！标悩涮眉绷恕?

沒答應之前是之前，現在既然應下來，那他就會全力以赴，哪怕只有些微的機會，他也會想辦法爭取。

獸醫和醫生雖然目標是一個是動物，一個是人，但都是救死扶傷，都相對有顆仁心。

可他剛要去拉陳玉林，卻見兒子已經彎下腰，將墊在母豬身下的干凈布拉開，手掌放在母豬腹部向下位置，開始以奇怪的手法按摩起來。

“你這是……？”

陳樹堂“行醫”多年，還沒見識過這種給豬按摩的手法，看兒子一本正經的模樣，一時間倒不知該不該繼續阻攔兒子。

老的著急，陳玉林也不輕松。

截至今日之前，他萬萬都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能給母豬做接產工作。

即使現在有提示的影像做范本，他依然還是做得相當吃力，摸索好幾遍才終于感受到母豬體內幼仔，然后慢慢誘導著母豬緩緩使力。

這只母豬之所以難產，是因為這是母豬第一胎，而且母豬看樣子受孕的時候還未完全成熟，這和人差不多。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這知識。

“能行嗎？”陳樹堂看到母豬有使力動作，身下也隱隱有液體滲出來，比先前更焦急。

陳玉林點點頭。

開始輕柔地按著指示按摩和推揉，骨盆修復短時間不可能，但通過人工舒緩，讓小豬生出來，還是可以實現。

在昏黃的燈光下，母豬的呼吸愈發急促，在為即將到來的分娩做著準備。

忽然，母豬一陣用力，一只小豬的頭慢慢露了出來，隨著小豬一點點擠出，帶著胎膜和黏液滑落在地。

陳玉林迅速將其身上擦拭干凈，然后用消過毒的剪刀剪斷臍帶。

剛出生的小豬粉嫩可愛，像只老鼠般大小，蜷縮著四肢，眼睛半瞇，眼瞼還是層淡淡的白色薄膜。

“生啦，生啦！！”

等待許久的陳樹堂高興大喊起來，仿佛生的不是母豬，而是他老婆一樣。

陳玉林急忙說：“爹啊，別亂喊，要保持神秘感，不要讓他們沖過來學了去?！?

“哦。”陳樹堂急忙捂著嘴，卻想不通陳玉林這算什么神秘絕招……看起來也不復雜，就是給豬做個接產按摩嘛。

可他剛才喊的聲音還是吸引那邊一群人向前跑幾步，他急忙對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那些人只好原地停下，但沒后退，只是在原地焦急散步。

也不能怪他們太急，實在是這一頭母豬成本太大，幾乎等于一家人多半年，甚至一年收入。

接下來一個小時，母豬先后又產下四只小豬仔，陳玉林摸摸肚子發現還有，便不再著急，讓父親看著，自己轉身來到豬圈外，將那群人喊過來。

“提前準備的殺毒水和抗生素都有吧？”

“生啦？”組長指著豬圈。

陳玉林擦擦頭上汗水，點點頭，“嗯，已經生了五只，我估計還有八九只吧，需要點時間。”

“太好啦！”組長一下子沒矜持住，雙手抓住陳玉林右手，激動的手都在顫抖，“小伙子，你本事大啊，比你爹可強多了！”

正在努力給母豬做護理的陳樹堂，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沒撲倒在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