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邊境寒苦，眾將士受夠了朝中這幫賣弄口舌之人的壓迫。

此時，就好像早就排練過一樣，眾人齊聲吶喊。

蘇巖凌然上前，望向眾人。

“將他尸體處理掉，他帶來的隨從，都給我抓起來！一個都不能放走！”

“是！”

眾人應和，起身沖出帳篷。

欽差帶來的兩名隨從，正在偏營里端坐飲茶。

二人錦衣華服，盛氣凌人。

看向一旁侍奉小兵，滿臉不屑。

正此時，營外喧囂聲起。

數道人影，沖進帳篷。

二人臉色一冷，驟然起身。

“放肆！什么地方你們這幫武夫也敢擅闖！”

“還不速速滾出去！”

營房內，氣氛瞬間凝固。

兩名隨從旋即拔劍，欲下殺手。

在他們眼中，這群邊關莽夫，一條命不值錢！

“給老子拿下！”

領頭一名高壯將軍，冷哼一聲。

身后，數名將領沖上前去，幾拳幾腳，便將二人按在地上。

“反了，反了！你們膽敢毆打朝廷命官！”

“閉上你的狗嘴！否則下場便如此！”

那高壯將軍扯住隨從頭發，拖到門外。

兩人看到，不遠處幾名士兵正抬著欽差尸體，步入后營。

一瞬間，沖天寒意便從他們腳底竄上腦門。

兩人戰戰兢兢，全身發顫，幾乎不能站立。

漠北城內，消息傳來。

城中瞬間沸騰，四皇子反了！那個鎮守邊關的猛將反了！

“好好好，該反，早就該反！”

城中酒館，一名白衣書生手中持杯，仰天長笑。

酒館當中，其余人不解。

“這四皇子鎮守邊關十年，如今說反就反，是不是瘋了。”

“非也非也！”

書生笑罷，放下手中酒杯。

“十年戰亂，一朝平定，四殿下當年驅數萬大軍，一舉將匈奴趕回漠北。”

“以虎狼之勢，橫掃邊界數國，可如今呢？”

“陛下昏庸啊！匈奴新汗上任，不過幾箱珠寶，幾個美女，只言片語便哄得皇上要殺四皇子，讓我說，該反！”

說罷，他起身朝外走去。

眾人愕然，紛紛問道。

“你去做什么？”

“去助四殿下造反！十年之恩，今天該報了！”

說完，書生更是在眾人目送之中，堅定遠去。

消息傳到田間地頭，老農望向遠處，將手里鋤頭扔掉。

一旁妻子見狀皺眉，低聲道。

“你……要干嗎？”

“這么多年了，終于等到了，我終于等到了。”

老農有些干涸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神情。

十年，邊關自建國后十年戰亂，百姓民不聊生。

他當年攜妻帶子，過著動蕩不安的生活。

吃了上頓沒下頓是經常的事兒。

可自從四皇子來到邊關，勵精圖治，十年如一日，驅除匈奴。

他們這才過上了好日子，如今一晃又是十年。

他已從一個年輕小伙，到了中年。

而四殿下也從當年的少年，長大成人。

可他仍記得當年，馬背上那個意氣風發，奮勇殺敵的身影。

“現在，是我們報答殿下恩情的時候了。”

老農看向妻子，眼神之中卻露出一絲猶豫。

是的，安定得太久了。

十年了，這十年，他跟妻子將兒子養大成家，他們自己也一直過著清淡但是安定的日子。

歲月可能抹殺了他對生活的熱情，但永遠帶不走他心中的那股血性。

“老頭子……”

“你別勸我……”

老農有些不舍，畢竟這么久的安定生活，又有誰能說沒有一點牽掛呢？

“不，老頭子，你去吧，家里我幫你照顧著……”

女人走上前，輕輕拭去老農額頭上的汗珠，眼神之中滿是欣慰。

“殿下是我們的恩人，沒有四皇子也沒有現在的我們……你放心去吧，家我來守著。”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自遠處疾走而來。

夫妻二人看去，正是他們的兒媳。

兒媳走到地頭，一臉著急看向兩人。

“公公婆婆，夫君他已備好刀劍，要父親回家一同投奔漠北大營去呢！”

“這……”

老農面露難色。

一家有老有小，他一人去投軍尚可，兒子新婚便去投軍，實在有些難為兒媳。

誰知兒媳一臉正色道。

“公公，你們二人盡管放心去吧，我與婆婆守住這家。”

“夫君去多久，我守多久，便是有一日夫君馬革裹尸，我也在家中為他守一輩子……”

一旁老婦也是淚眼漣漣，但看向老農，亦是語氣堅定。

城中一片繁忙，大街小巷眾人紛紛身著鐵衣，手中拎著舊時參戰武器，稀稀拉拉地聚集在街上。

鐵匠鋪里，鐵匠扔下手中錘子，回房取出鐵甲金朔。

一旁小販見了，不由皺眉。

“打鐵匠，你要去干什么去？難道殿下的營中還需要打鐵的嗎？”

“俺去幫四皇子造反去！”

鐵匠憨憨一笑，將鐵甲上身。

那人便笑道。

“鐵匠，你這剛過了幾天好日子，又不安分了？”

“忘了那些年，東躲西藏，被抓進軍營里面的事兒了？”

鐵匠眉頭一皺，看向那人。

他當然記得，當年匈奴殺進國境之內。

滿街抓人，搞得民不聊生。

他當年仗著一身打鐵的手藝，也算是能夠勉強糊口。

可自從匈奴大軍犯境，他便被亂軍抓進了軍營當中。

身為一個打鐵匠，他被安排沒日沒夜地工作。

膀大腰圓的他，硬生生是被餓得最后倒地不起。

就是這樣，他們也沒有放過自己。

匈奴人將他吊在城門上，準備暴尸三日警示城內居民。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那道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

大軍勢如破竹，殺進城內將他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

四皇子給了他吃的喝的，還給了安家的費用。

他這條命，就是四皇子救的。

若不是四殿下，自己早就死了。

現在四殿下要反，那自己也要反！

想到這里，鐵匠看向那人。

“俺沒有什么文化，但是俺知道報恩，四皇子就是俺的恩人。”

“傻大個子，你不怕死嗎？你萬一死在戰場上怎么辦？”

有人問。

鐵匠沒想過，他還是怔了一下。

但旋即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起來，他撓撓頭。

“俺死了就死了，跟著殿下戰死沙場，俺覺得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