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教授，真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導師吳文良是特級返聘教師，手下加上我一共也就五個學生。

平時他生活自律，喜歡安靜，我媽聲音不小，跟他一頓掰扯下來我也挺不好意思。

「這有啥的，小清，你是我看中的學生，有點什么事我也跟著擔心。」

話鋒一轉，吳教授在那頭笑出聲。

「不過你媽文化水平不高吧？」

「是啊，之前我跟您提過一嘴，她剛小學畢業。」

「怪不得，這次老師做的不錯吧！你個人專利的事老師可一點沒說！」

吳教授忽然壓低聲音。

「老師在這邊給你談好公司了，等你回來咱們簽個分紅協議，老師給你看著，每年少說得有三十萬！」

傍晚，我媽像沒事人一樣過來敲我房門。

我開門后就看見她那張殷勤的臉。

她目光停留在我頭上，一直盯著我的頭發。

「小清快出來吃飯吧，吃完飯好洗澡。」

「我今天有點累，不想洗澡。」

我媽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好像草原上的獅子。

「你怎么能不洗澡？！」

而后她察覺自己情緒不對，馬上換了種態度。

「女孩家家的得養成好習慣，埋了吧汰的將來怎么嫁人？你說是不是小清？媽去給你燒水。」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她自顧自走向洗手間。

來到餐桌邊，今天依舊大魚大肉。

我弟手上拿著豬蹄啃得正歡，見我過來沒好氣白我一眼，什么話都沒說。

「小清，吃這個！對身體好！」

我媽夾起一片魚肉放我碗里。

好像不久前專利費的事沒發生過，不知道真相還真以為她是個慈母。

「媽！這魚是我想吃的！你給她夾啥！」

我弟毫不客氣，伸筷子把我碗里的魚肉放進嘴里，還把整盤魚挪到自己面前。

「榮宗！媽之前跟你咋說的！」

我媽臉上掛著笑，話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一般。

「媽！」

「媽什么媽！給你姐吃！」

我媽奪過我弟身前的盤子遞到我面前。

又像是于心不忍，她湊近我弟耳邊，說話聲音很輕。

「等會媽單獨給你做幾條，你想吃啥媽給你買啥。」

我弟這才面色好轉，嘴上依舊不依不饒。

「張清，你就能撿點我不要的，看你是我姐的份上懶得跟你計較！」

看著面前的魚，我沒有一點胃口。

這幅畫面從小到大不知道上演過多少次。

只不過如今我媽對我有圖謀，這盤魚能落到我面前。

要是以前，我連吃魚刺的機會都沒有，能撿碗大白飯已經很不容易。

明明家里不算困難，明明我媽也是重男輕女環境長大。

如今到自己身上，還是重復當年的老路。

我輕嘆一聲，象征性夾了幾口菜塞進嘴里。

還好我早就對他們不抱希望。

「這小賤人頭發靠不靠譜，好幾天不見效，飯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幾天后，躺在床上，我聽見零零碎碎的話傳進耳朵。

忽然我意識到什么，把房門拉開一條縫。

我媽背對著我坐在飯桌旁，手上拿個手機不斷翻動什么。

果然，她嘴上沒動，是她的心聲。

「不行，看來是頭發量吃的不夠，怎么才能多整點這小賤人頭發呢？」

「安眠藥？這玩意兒能不能給人藥死？」

「這小賤人死了就死了，但我兒子吃死人頭發是不是就沒用了？」

「有了！我給這小賤人下藥給她頭發剃光不就行？」

「我是她媽，晾她知道也不敢把我咋的，到時候我兒子就是這屆狀元了！我得讓老家這幫親戚都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