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如果你是以科學還原論的角度來討論,問精神力是不是一種真實存在的自然力,那它肯定不是。
精神力在我看來,指代的是涌現者以大腦為核心,調用隱藏在世界系統底層的外掛程序的能力,屬于一種綜合的評判,就和人類口中的‘智力’、‘情商’一樣?!?
“這樣啊,”程野一時了然:“那和我以前理解的不是一個東西?!?
大腚繼續展開他的理論:
“主人,在精神力的四階模型中,第一階叫做‘自身增強現實’!
涌現者可以在自己的身體上進行各種強化,算是最容易辦到的事情?!?
程野回想起了洪蕩和陸柯燃等人的表現,顯然,他們的展現的就是第一階次的能力。
“第二階次叫做‘自身虛擬現實’,涌現者可以構筑以自身為媒介的精神世界,容納信息流、意識流等非實體存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主人提到的那個女生,就使用了這個階段的能力?!?
說到這,大腚并沒有讓分析流于表面,而繼續深入道:
“按主人的說法,對方是通過近身侵入的方式,將你的意識拉入到了她制造的‘電影院’中,這遠遠沒有達到后續的場域級能力?!?
程野點了點頭,但他看了看倒計時,已經沒時間聽完模型的后續階次了,索性就直接問道:
“大腚,有什么解決思路么?”
大腚的符號蛋突然詭異地伸出一只觸手,隔著屏幕指了指程野的書桌:
“主人,你那里不是有一管‘萬花筒涌現藥劑’么?我們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在那篇描述‘代行者’的論文里,那位研究員進行了嚴密的推測,認為代行者與本體之間的涌現狀態,是可以相互影響的!”
“可別人都邁入第二階次了,我一個臨時抱佛腳的過去,這靠譜么?”
“主人,精神力具象模型只是從實現的難易程度來劃分的,但并不代表低階次的能力一定弱于高階次的能力!更不代表對方的精神量級如何龐大!
你的這管‘涌現藥劑’有0.5L容量,如果一次性注入,涌現后的精神力狀態肯定就跟井噴一樣!
更關鍵的是,入侵別人的大腦,對于入侵者同樣是一件極其兇險的事,這就像是闖進了別人的夢里,那是別人的主場。
所以,‘入侵洗腦’這種行為,一般都發生在處理實力遠遠弱于自己的人身上!
那個粉紅兔顯然把你當成了普通人,這正是你反擊的好機會?!?
不得不說,大腚的這番話,就像一場及時雨,澆滅了程野心中不少疑慮。
回頭再看,遠瞳塔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過就是一場突兀的涌現事件而已。
倒計時讓他用‘涌現藥劑’掙脫桎梏,本就是為了在自己的主場,干掉那個蓬蓬頭少女!
這種全局層面的俯瞰,總算讓程野多了幾分把握和安全感。
不能再耽擱了。
程野眼睛一閉,直接將紅色的藥液大口灌了進去。
除了微微有些苦澀,其他并沒有什么味道。
“大腚,那咱們先聊到這。”
他正準備關閉玩家指環,大腚卻立馬叫停了:
“主人,剛才和你聊天的時候,我檢查了一下你使用的玩家系統,發現設置頁里有一項‘腦域伴隨模式’。
我檢索了我的知識庫,并通過‘腦域伴隨’這個關鍵詞,關聯到了一篇名為《工業級符號學物品設計模式》的論文。
按論文的描述,‘符號學物品’一旦開啟‘腦域伴隨’,一些功能就會附加到使用者涌現的過程中。
我在想,你或許可以啟用這個模式試試看,說不定你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繼續和我保持溝通?”
“符號學物品?這枚玩家戒指么?”
“我也不確定它是不是,由于權限不足,我這里沒有檢索到更多關于‘符號學物品’的知識。
不過,咱們可以試試看?”
“好。”
程野也不磨嘰,立馬把玩家戒指切換到了“腦域伴隨模式”,然后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大腚,無論之后咱們能不能跨世界聯系上,你都要替我留意一件事:一旦黑匣子報警,你必須立即讓玩家系統斷開網絡,否則會驚動大監獄那邊?!?
“好的主人?!?
交代完這些,程野便安心躺到了床板上,閉著眼準備入眠。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里涌動的熱流,正如同七彩的霧氣鉆入他的鼻腔,讓他的味蕾就像舌頭伸進了宏大的交響樂里!
這一刻,雜亂的五感如同洪流一擁而來,撞進了他無限沉沒的意識里。
程野感覺身體再次變得沉重起來。
漸漸地,他的身體再次有了被膠布纏繞的觸感,不過比起先前,眼睛已經能模糊視物了。
果然。
眼前是一間電影院的放映廳,甚至連周圍的裝潢他都很熟悉。
遠瞳塔7樓的紙牌屋電影城?
小時候程懷年經常帶他來這里。
此時的程野,正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間,眼角的余光里,左右各有一人坐著,他們似乎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一出黑白電影。
隨著五感越來越清晰,程野也終于在刺眼的光亮中,看清了熒幕上播放的畫面——
呃。
畫面里,程野和倪瀟剛好一人一槍,把QQ少年和黑夜騎士放倒在地上。
這不是那晚警察局里發生的事么?
“呵呵呵,原來這個人才是最壞的家伙?!?
程野的左手邊傳來了粉紅兔的聲音。
緊跟著,右側的人影突然站了起來:
“樂兒,這小子就交給你處置了,大樓外邊好像又有人摸進來,我去看看。”
“嘻嘻,哥,你快去吧,”少女拍著小手也站了起來:“我最喜歡和壞家伙一起玩了?!?
“他好像已經醒了。”
“嘻嘻,醒了才更好玩啊?!?
少年似乎猜到妹妹口中的“好玩”是什么意思,嘆了口氣說道:
“樂兒,你是越來越瘋了?!?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影院,而少女的臉色也緊跟著一變,一臉躁郁地看著出口處。
“我再瘋能有你瘋?”
她一扭頭又望向了程野,把氣都撒在了眼前人身上:
“你們這些普信男,一個兩個都一樣,就該被好好地治一治?!?
一時間,空蕩蕩的放映廳里,就只剩下了少女和程野兩個人。
程野此時已經恢復了部分知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身上并沒有膠布纏著。
那種被捆綁纏繞的感覺,更像是大腦遭受攻擊后的遺留癥狀,就跟人做夢時的鬼壓床差不多。
慶幸的是,這種被禁錮的狀態正一點點消退,應該是“涌現藥劑”在開始發揮作用了。
“啦啦啦啦~”
先前還一臉躁郁的少女,突然哼著小調走到了程野的正前方,手里還提著一個化妝箱。
這時的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粉紅兔”面具,程野也是第一次看清這少女的樣貌。
白。
白到有點不正常,鼻梁上還有不少雀斑。
顴骨很高,配合著蓬蓬頭,顯得整個人有些刻薄。
還有那雙大而空洞的眼睛,哪怕被劉海遮住了大半,也掩蓋不了她眼里的偏執。
“你好啊,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陶樂兒。”
少女從化妝箱里取出了一個大功率的卷發棒,然后緩緩來到程野身前,用五根手指輕輕搓了搓程野那不長不短的頭發。
就像一柄梳子,從腦后滑到脖頸,再到肩膀、胳膊,最后停在了程野的手腕處。
“咱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一定會記住我的?!?
下一秒。
她突然把程野的左手抬了起來,然后把已經加熱到滾燙的卷發棒,像火鉗一般,死死夾在了程野的五根手指上,用力得壓!壓??!壓!??!
“嘻嘻,記住了嗎?記住了嗎!??!”
“?。。?!”
從少女那鼓起的眼珠來看,她的內心正被莫大的快感填滿!
仿佛正在對一件作品行使自己的署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