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衙役話音未落,卻聽見門外一陣異動。
李序然遞個眼色,塵遠立刻帶人走了出去。
“放肆,這里是知府衙門,何人在此喧嘩?”。
塵遠見一名中年漢子帶著三名年輕人,似要硬闖大門,他便立刻抽出佩刀。
有人告訴他,這中年男子便是黑虎山二當家。
“都別動”,一群衙役立刻圍了上來。
只見那個二當家連連求饒,而后說道:“知府大人,在下管教不嚴,請你嚴懲”。
他說發生命案,大當家的知道后非常生氣,就命人把他們綁來了。還有那幾個婦人,都帶來了,就在門外,請知府大人發落。
說著他將這幾人留下,就準備要走。
“慢著,此案還未告破,所有的人都要過堂,這里是知府衙門,看誰敢輕舉妄動?”塵遠說道。
他一聲令下,衙役們馬上將這些人圍住。
還未傳喚,便主動來投案。看來,黑虎山的事遠遠沒他想的那么的簡單。
塵遠剛要命衙役將這些人押下去,卻聽門外一陣腳步聲。
“按察使陳大人到”。
這一刻,空氣幾乎凝固了。
按察使乃正三品,主管一省刑獄,他來此,一定是為剛發生的命案。
李序然出門迎接。
按察使邊笑邊說道:“李大人,本官不請自來的,只是路過這里而已,不必多慮”。
職責所在,李序然還是將案情說了一遍。
沒想到,按察使卻平靜的說道:“哦,他們就是黑虎山的那幫人,本官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還早就知道了?
他解釋說按察司的人去辦一個案子,路過江都府,他們回來的時候把這件事說了。
按察使這樣說,李序然不知道說什么。
這時,按察使的一名隨從站了出來,他說據他了解,此案和黑虎山大當家的沒關系,是底下的幾個人私自下山的。
這些兇手的作案手法如此拙劣,一看就沒有組織和精心策劃。現在他們把兇手也帶來了,可以結案了。
李序然剛要說話,只見那個二當家的雙手拱拳道:“謝按察使大人,謝知府大人,我回去一定報告大當家的,以后絕不會對百姓有一絲一毫的侵犯”。
李序然看到,那個二當家說話的時候,按察使大人臉上閃過一絲及其復雜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所謂的兇手留下,那個二當家走了,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想到。
按察使是三品,而知府只是四品。況且刑獄本來就是按察使管轄的范圍,李序然還能說什么呢?
“按察使大人如此就把這個疑案結了,下官佩服”。
按察使大人自然一番自謙的話,都是些官場的客套,大家心知肚明。
之后,按察使要走,李序然也沒有刻意的挽留。
送走按察使后,天已經黑了,他一度情緒高漲,但黑虎山的這個案子讓他很快落入谷底。
按察使突然的出現,又連夜匆匆的離去,他對這個案件如此草率的結案。還有,黑虎山二當家的狂傲,以及他復雜的眼神……
來到院子里,看見夢盈、一馳、還有塵遠在門口站著。顯然,他們三個是在等他。
李序然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自己一句話也沒說,一馳拍了拍夢盈的肩膀,示意她好好安慰安慰李序然。
他倆走后,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寧靜,好像只有呼吸的聲音。
過了一會,夢盈說到:“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是我剛記事那會,有一次我父親上朝回來后,一言不發,飯也沒吃,靴子也沒脫就躺下了。
當時我哭喊著叫他起來帶我去玩,但他一直沒說話,后來我母親把我抱出房間,對我說,當他不說話的時候,你也不要說話,明天他自然就好了,果然,第二天我父親就像往常一樣”。
她繼續說道:“現在,你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呢,還是想和我說會話?”。
李序然笑了,你這是在哄小孩嗎?
她說從今天這件事來看,少女失蹤案已經不重要了,說白了就是這個按察使大人,記得我父親在京城的至交給我說過,這個按察使不要輕易碰他。
這個人的背景很復雜,他是當今太子府里出去的奴才。而你作為南江省下轄的一個知府,以后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夢盈繼續說道:“他這次突然出現,就是專門奔這件事來的。而他對這個案子的處理,說明他和黑虎山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匆匆離去則說明他不想和你有更近的交情。”。
李序然暗暗的佩服夢盈的冷靜和謀慮之才,同時也深深的感激這位紅顏知己。顯然,他心里好受多了。
夢盈見狀,拿出一張紙,放到一本書里,對李序然說:“如果明天起來,你還是和現在這樣,那么,你就打開這本書里的字條。記住,是明天”。
說完,她轉身走了。
李序然看了看那本書,他并沒有動,夢盈說明天打開就明天看吧。
這一晚,他是在書房睡的,沒有脫衣服,沒有脫靴子……
第二天起來,李序然首先看到的是那張字條。只見上面寫著七個字:凌云寺靜遠大師。
夢盈一定有她的道理,可李序然不明白,官場之事,一個凌云寺能解決什么?
還有,那個靜遠大師是誰?他能幫自己什么?
飯后,一馳和塵遠竟然早就備好了馬,他們知道李序然要去凌云寺。
這是一座很高的山,比他穿越前的那座山高多了,也深多了。放眼望去,也是一片樹林,還有一些薄薄的霧。
是霧?還是煙?真是個人間仙境啊。
他抬頭看去,三個巨大的字穩穩的嵌在一個深棕色的大匾上——凌云寺。
大門是由四根粗大的石柱子和一個很精致的塔頂結構組成的,外邊有幾棵千年老松。四周均由深色的磚瓦切成的圍墻圈著,透過大門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石鼎,里面香火很旺。
正當他四下觀望的時候,一個小和尚走過來,向他施禮并說道:
“施主,是來燒香許愿?還是拜佛抽簽?”
李序然說道:“我是來找靜遠大師的,煩勞小師傅給帶路”。
小和尚并沒有照做,繼續問道:“你知道靜遠大師在那個禪房嗎?”
見李序然說不上來,他問道:“那我怎樣可以找到靜遠大師呢?”
小和尚道:“有緣自會相見,無緣多問也是徒勞”,然后轉身走了。
出家人一向說話高深莫測很是古怪,李序然也沒有繼續追問,心想:“我進去再問問不就知道了嗎?”,于是他邁進大門。
來到石鼎前,很虔誠的燒了一炷香,但既沒有許愿,也沒有跪拜。
不知什么時候,天邊已經爬滿了烏云,像是要下雨了。
突然,那個念頭又冒出來了:“要是一會下雨,我是不是又有機會穿越回去?”
這樣的想法在他內心里激烈的交叉和斗爭著,突然,李序然猛地起身,跑了出來。
但這次,他想錯了,既沒有電閃雷鳴,也沒有瓢潑大雨,現在,竟然晴空萬里了。
剛才他拜佛的時候,看到香案上有一簍簽,對,既然來了,何不抽一簽?
這時,突然一根簽掉在了地上,李序然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到:“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鯤化為鵬”。
正當他在琢磨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時,聽見后面有人哈哈哈大笑。
靜遠大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