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序然一個人胡思亂想時,門又被慢慢推開。
先后進來兩個人,這二人一進門就沖他笑了笑,簡單的施個禮,而后各自落座,一點都不見外。
其中一人直接開口道:“江陵縣知縣不知天高地厚,明目張膽抗命”。
另外一人言語間也頗為不滿,他說士紳們也是見風使舵,還有那個通判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陽奉陰違……
眼前二人忿忿不平,李序然似乎明白了,他們應該是同一陣營的。
見李序然依舊沉默,那二人有些著急道:“你不就是喝醉了酒,又淋了場雨嗎,難道真的患了腦疾,什么都不記得了?”。
李序然這才意識到自己該說話了,但說什么呢?
對了,何不順水推舟?
“連日以來,我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你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這些年我們都做了些什么?”。
這兩人先是一驚,而后立刻笑道:“這……從哪說起呢,咱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你總不能不記得吧?”。
李序然沒有言語,臉色瞬間變得不悅。
這二人見狀急忙收起笑臉,你一言他一語的說開了,時而激動不已、時而落淚感嘆、時而又忿忿不平,似乎要將這些年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
漸漸地,李序然腦海里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這時,門口有丫鬟請示道:“夢盈小姐捎話來,說是有要事和老爺商議”。
沒等他回答,那人急忙說道:“快讓小姐過來,正等她呢”。
說著他倆就起身要走,李序然這才說了一句:“事情自是要解決,你們暫且退下,等見完夢盈小姐再說”。
兩人相視一笑:知府大人這不挺好的嗎?
這兩人走后,趁夢盈還沒到之際,李序然再次理清思路:他是科考入仕,后入翰林院,再到刑部,如今是朝廷最年輕的知府。剛才那二人一個叫張一馳,一個叫李塵遠。
張一馳熟悉田產稅賦錢糧,協助他處理衙門日常事務。李塵遠自幼習武,一直是他的護衛。
至于夢盈,本是一個案犯的女兒,她的父親也是朝廷命官,在一樁命案中被冤枉。當時李序然在刑部,他克服重重阻力,最終將此案真兇緝拿,才使得夢盈一家幸免災禍。
后來,夢盈的父親告老還鄉,夢盈的母親去世早,他父親在臨終前便將她托付給李序然,
除了棋琴書畫,夢盈從小喜讀兵法、史書,后精通謀略,便一直輔佐李序然。
此外,夢盈與李序然的夫人相處的很好,府里上上下下也很敬她。
大致就是如此,而眼下首要的差事,就是要完成朝廷交付的征稅任務。
就在這時,李序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便再次躺了下來。
令他意外的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才見過的那位年輕女子。
其實,本來早就應該想到了。
夢盈進來之后,先問他是否用些飯菜,而李序然搖搖頭,他哪里還有食欲?
夢盈備好茶水,不由的笑道:“看來一馳和塵遠說的沒錯,咱們的知府大人已無大礙”。
李序然點點頭,示意她說正事。
夢盈緩緩落座,不慌不忙道:“前幾年朝廷為平叛而多次用兵,幾年仗打下來,國庫消耗殆盡。近日,聽說小沙國又舉兵南下,朝廷已派二十萬大軍迎敵。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小沙國以游牧為生,生存能力極強,如此一來,此戰又要耗費些時日。朝廷要征稅,雖然有點過,但這也是權宜之計”。
李序然聽的入迷,看的更入迷,一直到夢盈說完,他接著說了一句:“繼續說下去”。
夢盈微微一怔,而后繼續道:“各府、縣要按朝廷的新規征稅,同時,要督促拖欠稅銀的大戶及時繳清。有錢有地的就的多繳,因為基數大嘛,而拖欠稅銀的也是大戶,如此一來,矛盾就都集中在士紳富戶身上了”。
這時,李序然似乎也看出了端倪,但士紳大戶和當地官吏的關系錯綜復雜,這事辦起來會很棘手。
想到這里,李序然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夢盈笑了:“你是知府,這個主意,當然是你這位知府大人親自來拿了”。
李序然擺擺手,示意他有些困了,有什么事等一會兒到書房再說。
其實,他連書房在那都不知道,只是在影視劇中,經常看到有人在書房商量大事而已。
這樣說倒也合情合理,于是夢盈起身離去。
接下來,首先要面臨的是他的夫人,就是那位漂亮的少婦。
要打消顧慮也不難,只需慢慢適應即可,退一步講,即便她感到有些奇怪,那也不至于就懷疑他李序然不是本人吧?
只是想到要和這位夫人同被共枕……
夫人如期而至,是為他喂藥來了。
果然,如李序然所料,她沒說什么,只是埋怨不該胡亂喝酒、淋雨之類,接著就準備飯了。
用過藥后,李序然到院子里轉了轉,又與衙役們說了會兒話,感覺真實了許多。
“來人那,把花園那塊石頭搬走,老爺我看著心煩,”。
他話音剛落,只聽見“喳”的一聲,幾名衙役上前,立刻將石頭搬走。
原本只是試探而已,沒想到這么爽的。
晚飯很豐盛,也很熱鬧,是為慶賀李序然大病初愈的。
眾人說笑間,突然有人來報:“啟稟知府大人,江陵縣出事了,有人到縣衙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