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李序然只得向楊尚書告假。
此乃家事,和眼下查辦黑虎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但對李序然而言,卻算是一個機會。
今天搜山又是無功而返,眼下情形頗為復雜,李序然正好可以借口回府一趟,暫時避避是非。
楊尚書猶豫了一下,最后也就同意了。
畢竟,他們是師生,關切家事也是一種關懷嘛……
回到府衙,李序然先來到夫人的臥房,見她身邊有好多下人伺候著,一個郎中剛把完脈。
李序然急忙上去問道:“沒什么事吧?”
只見那個郎中搖搖頭說道:“老朽從醫多年,從未見過此類病癥,但請知府大人不必驚慌,老朽回去后再仔細查看一下醫書,到時給夫人再開幾服藥”。
李序然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郎中,但一時想不起來。
這時,夫人讓其他人先出去,她有話要單獨對李序然說。
眾人離去后,夫人猛地坐起來,笑著說:“老爺正以為我病了?看來你真是查案查糊涂了”。
這時,李序然納悶了,這是唱的哪出?
“這是夢盈的主意,讓我裝幾天病,保證就能把案子給破了,
只是不要告訴別人”。
二人正說著,門外來報:夢盈小姐來了。
只見夢盈真的像是病了,一臉的憔悴,由兩個丫鬟扶著,這些都是他父親留給的丫鬟,十分可靠。
夫人見他們有事要談,便在一邊開始繡花去了。
夢盈坐好后說道:“還是在這里說比較好,不然,你在夫人這里走,再去我那里,時間長了會引人生疑的。”
原來,夢盈昨天去街上回來的時候,發現府衙外邊有一些可疑的商販,她上前假裝買東西,一看他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
最近,府里最近生人太多,除了楊尚書他們帶的人,這兩天知府衙門招了些外人,有專門為了給京城來的各位大人做家鄉菜的。
府內和府外的這兩撥人當中,肯定有專門監視知府大院的。
夢盈繼續說道:“所以,我就和夫人商量裝病,一方面可以麻痹對方。也讓他們誤認為你家里有事,矛頭就不會轉到你身上了”。
李序然松口氣,這樣真是太好了。可是,那個郎中怎么辦?他給太太把了脈的。
夢盈笑道,那個人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原先是我家的仆人。
李序然還是不解:誰會監視我呢?就是銀子搜到了,也不會放到我的知府大院,盯我有何用?
朝廷來的這幾撥人,互不隸屬,相互不信任也是正常,監視也能說的過去。
“還有,還有就是,……”。
夢盈繼續說道,還有各皇子,他們會對自己派出去的人有所防備,不然如何掌握動向?
之后,她說還有一個人,也會向這里安插眼線。
突然,李序然吃驚的說道:“難道?難道是皇……”
“對,就是皇上”。
夢盈說道:“皇城司,錦衣衛、血滴子、還有粘桿處的人,就是給皇上辦秘密差事的人,誰能擋得住?”。
李序然聽得后背直發涼,四個部的尚書和侍郎暫且應付不過來,現在又有皇子貝勒的眼線,甚至可能還有皇上派的人……
這下好了,我這知府衙門成了大雜院了,我這個知府大人看來就是大雨中的泥,隨時都可能化了。
但他畢竟不是泥人,也不可能就這樣給化了。
不管怎么說,此事與他無關,李序然覺得猜忌和監視都是來自各種力量,這種力量的較量和平衡,自己別攪進去就行。
這時,李序然這才想仔細的想起了楊尚書說的話,對呀,楊尚書一會說銀子在黑虎山,一會說和黑虎山有關而已,這二者間可有差別啊。
退一步講,即使在黑虎山,前段時間出了按察使被抓的事,也有可能被黑虎山的人把銀子給轉移了,但他們除非有特殊的渠道。
看來,現在只有派人封鎖要道,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有些人毀滅證據,另一面卻不讓人直接進黑虎山,因為誰也也沒把握一定能搜到。
有幾分把握做幾分把握的事,那樣永遠就不會出錯,這才是為官的特高境界啊。
李序然這么琢磨著,夢盈建議他,先要內緊外松,多往藥鋪和夫人的房間跑,顯出一副忙亂的樣子,再讓一馳和塵遠他們故意出點錯,有意讓外人看到知府衙門里很亂。
千萬記住,找銀子這個功勞,一定不能去爭,因為找到銀子之后出的問題都是大問題。
夢盈繼續說道:“另一方面,你要讓黑虎上的官兵都撤了,并讓這些人顯出一副自信和歡喜的樣子,這樣黑虎山的人就會疑惑,一旦疑惑,就會出亂子”。
對呀,李序然恍然大悟,兵法云,欲擒故縱……
除了銀子,這些人經營這么多年,肯定有一些書信來往,一品大員會派人監視手下,手下的人也會自己留一手,出于自保,他們也抓上面。
這些書信,比殺人的刀,鋒利多了。
李序然,他想了想,讓夢盈找剛才那個郎中給他配一種藥。
藥?夢盈奇怪的看著李序然:“都給你說了,夫人和我裝病,你配藥干什么?”
李序然笑道:‘盡管開便是,我自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