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張無忌又武當山的老仆跟著,一路舍得用錢,住得客棧是襄陽城中的上等客棧。
兩人住在客棧里一座單獨的四合小院中。此時約是上午十時許,正值盛夏,有些炎熱。
張無忌身上寒毒未解,穿得略有些厚,見七叔和這岳不群親近,覺得莫名其妙。又見授業老師胡青羊似乎被拿捏住,學著大人般用激將法:
“太師伯,你既然是江湖大俠,為何不給胡先生吃顆定心丸呢?”
莫聲谷沒有喝止張無忌,武當山上下對五哥最后的血脈都是愛護得緊。無奈的躬身行禮道:“師伯,無忌還小,說話沒有分寸,請你見諒。”
岳不群笑著擺擺手,他對莫聲谷這性子耿直、最終死于非命的武當七俠還是很喜歡的。
一個江湖中,總要這些耿直性情的俠客,才會顯得生機勃勃、正氣留存。
“胡青牛,你弟子為你出頭吶,不要再患得患失的問我。總之這事你沒得選。
我有件事要你做。西域少林寺,哦,現在應該是叫金剛門,他門中有一門能夠愈合斷骨的秘藥,名叫黑玉斷續膏。你能不能研制出來?”
俞岱巖目前還在武當山上躺著的。他得了君寶的武當九陽功,總得回報一二。
饋贈八成版本的九陽神功經文那不算,本來就是君寶師父覺遠和尚的東西,他不過是物歸原主。
胡青牛不假思索的道:“岳先生,這門秘藥我也曾聽聞,但不是金剛門本門的高手,不知道得其藥方。我也無從研制。”
岳不群很是無語,胡青牛情商確實不大高啊,難怪以后會被金花婆婆尋仇殺死。
他定那個非明教中人不救治的規矩,不就是因為他妻子王難姑嗎?明知道金花婆婆的丈夫銀葉不是他妻子王難姑下的毒,為何不救治?
他此時叫胡青牛領個研制藥膏的項目,也不是真的指望胡青牛短時間內能搞出來。他回頭從峨眉山下來,去一趟西域,搶幾盒黑玉斷續膏就是。
他是在寬胡青牛的心。這比他用言語做保證要有用得多。結果這老小子以科研理性的思維一口拒絕。
“行了,當世之中,以你的醫術最高。你要研制不出來,那也沒人能研制了。”
胡青牛得岳不群的稱贊,心里不由的有些欣然。但接下來就苦了臉。
“你自己寫的那幾本醫書都帶了沒有,借給我看看。明日一早我們啟程時,我換給你。”
雖然金系江湖沒有古系江湖那么夸張,但能有一手好醫術,這還是很有必要的。
其實他也懂一些醫術。在道家而言,向來是醫武不分家。華山派上也有醫書。
胡青牛:“...”
他就怕自己辛辛苦苦寫的醫書,經由岳不群過一手就沒了。
岳不群也不管胡青牛的糾結,說道:“聲谷,你帶張無忌回武當山吧!我和胡青牛辦完事在襄陽城等著,屆時讓胡青牛帶他回蝴蝶谷。”
莫聲谷應道:“好的,師伯。”說著,欲言又止。三師兄俞岱巖就是四肢斷裂,無法續骨的病情。
其實若非派中上下實在不愿意和明教中人接觸,他在路上就想邀請蝶谷醫仙胡青牛上武當山治療三師兄。
此人確實如師伯所言:當世醫術第一人。
岳不群吩咐道:“黑玉斷續膏的事,先不必和君寶說。他年齡大了,不宜大喜大悲。等我事情辦完,去一趟西域的金剛門,有了眉目再說。”
張無忌拆穿道:“太師伯,你既然能到金剛門拿到黑玉斷續膏,為何還要為難胡先生研制呢?”
莫聲谷有些想仰天長嘆,無忌這孩子啊,慚愧的道:“師伯,弟子先行告辭,祝師伯華山此行順利。”
岳不群點點頭,起身送莫聲谷、張無忌到小院門口。
胡青牛這時多少才有些回過味來:這位岳大俠只是找個理由安慰他而已。
一咬牙,從他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拿出他寫的《帶脈論》、《子午針灸經》,遞給回來的岳不群:“岳先生,這是拙著,還請斧正。”
岳不群見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禁不住笑起來,道:“我就在你這里看,行了吧?”
他有青銅鼎,過目不忘。
…
…
華山派的門派所在地,東峰上屋舍、院落成片。在夏夜里燈火點點,人影瞳瞳,可見華山派之興盛。
江湖名門、六大派之一,可不只是說說。
一處精美的屋舍內,一名三十出頭的中年文士正在和一名青年飲酒,順便聽取江湖上的消息。
這名眉目清秀,俊雅瀟灑的中年文士,正是華山派的第四代掌門人鮮于通。
和他對飲的青年,則是他的弟子薛公遠。
“最近襄陽府的武當派有些新的評論出來,短時間內在江湖上傳播甚廣。”
華山派和武當派其實距離算比較近的。從華山南面百里的商洛出武關就可進入鄖陽,再走約百里就是武當山。
鮮于通輕輕搖著折扇,抿口酒:“什么評論?”
薛公遠恭敬的道:“武當派的人說,天下劍術有三種極致的境界,分別為劍勢,劍意,劍招。
這三種極致的劍術,其中劍招之術,來自于數百年前的獨孤求敗,被百年前的神雕大俠楊過得到其傳承,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
劍意,劍氣合一,攻守兼備,劍意如龍,不可抵擋。
劍勢,劍法如山,一招劍法中包含一路劍法,變幻莫測,勢如山海,無可撼動。
而武當派有第四種極致的劍術意境,名為太極。現在武當門人一個個極為自豪。”
鮮于通微微沉吟著,笑道:“要說用劍,武當七俠在江湖上名號響當當的,但論劍法,還得是以我華山派為尊。
便是當年縱橫江湖、劍法了得峨眉派祖師郭襄女俠也稱贊我華山派劍法奇正相合,高遠絕倫!
只是我們后輩弟子不爭氣,達不到風祖師和恩師的劍法境界啊!”
薛公遠笑著道:“弟子琢磨著,這劍意之法,似乎與我們華山派的劍法吻合。恨不能得見當日祖師那光耀九州的劍法。”
鮮于通笑著搖搖折扇,忽而擔憂的道:“如今各大派都和明教有摩擦,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啊!”
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因為每當江湖上要發生大事時,必定會有端倪。這從武當派而來“劍術”意境的評論,似在攪動江湖風雨。
…
…
鮮于通不好的預感很準確,只不過他猜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