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李和劍仙老李一樣，不是那種喜歡隱藏情緒的人。

問這話的時候，明顯語氣不善，姜執事當然不會犯傻去互懟。

“我們接到的任務是這樣的，但暫時放置祭壇還沒有眉目…您覺得這事不妥？”

黑衣老李頷首。

“祭壇的本質就是信號塔，如果你們在藍星絕響安置祭壇，或許千百年后，這個位面也會變成方舟世界的一部分，到時異形、工程師、鐵血這些外星種族也會加入到方舟星的生存競賽中…人類現在的處境已經很艱難了，不宜再添強敵。”

譚戈恍然。

原來如此。

他之前就想通了祭壇約等于信號塔，但沒明白方舟世界為什么要在其他位面放置信號塔。

黑衣老李的話，其實可以理解為兩個字——同化。

方舟世界不會占領，只會同化。

方舟會把其他位面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然后用自己的規則綁定。

千禧年這條時間線的地球…恐怕就是毫無聲息的經歷了這種同化，而后變成了可以被方舟世界隨意控制的位面。

怪不得老李會對這事兒深惡痛絕。

姜執事沒譚戈那么活泛的腦子，也沒經歷過方舟的新位面開辟任務，一時還沒有理解老李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不會放置方舟祭壇。”姜執事回應道。

“安置方舟祭壇，就相當于剝奪了一個位面的自由。”老李面色如常：“沒有圣母情結，我只是單純喜歡給方舟世界添堵。”

“……”

老李還是一如既往的性情啊。

“如果不能放置祭壇，那請問如何關閉傳送門？”姜執事適時發問。

老李面色古怪。

“關閉傳送門？”

“藍星絕響通往方舟世界的傳送門極大的影響了太初城的正常建設，我們不得不分出重兵看守，所以遵上峰命令，我們需要找到關閉傳送門的方法。”

老李搖頭。

“傳送門是空間聯通，根本不是人力能夠關閉的。”

姜執事犯了難。

老李口中有用信息確實不少，但紅頭文件的兩個任務卻是一點沒有眉目。

尤其是傳送門…那可是上頭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關閉的。

“不應該啊，我們時間線的老李不光能開關傳送門，還能加強臨時傳送門，難道說…”譚戈似是思考，所說無意，但眼睛一直在黑衣老李身上盤旋，就快把‘你不如他’四個大字寫臉上了。

黑衣老李臉也黑了。

“傳送門沒法人力關閉這是共知，你激將也沒用，關不了就是關不了。”

“我明白。”譚戈陪著笑臉，忙不迭點頭：“術業有專攻，等我回去問問我們那條時間線的老李就好了。”

這話純是屁話。

劍仙老李的秘境封鎖卡要能用，也不至于派遣一支遠征隊深入藍星絕響秘境了。

黑衣老李沉默了會兒。

“你小子激我沒用，想關閉傳送門，就要弄清位面本源所在，看你手里有史詩級裝備，應該已經進過不少秘境了吧？”

譚戈點頭。

他仔細回憶著自己曾經進入過的秘境。

巨龍墓場的呼喚，是依托于暮光雛龍存在，暮光雛龍死亡，位面便開始了崩塌。

山海繪卷，是依托精衛。精衛的尸體被碰觸，禁制激發，位面同樣開始消失。

這兩個秘境，按照黑衣老李的說法，都屬于半位面。

位面本源有小舟的指引也不難發現。

但藍星絕響，是個完整的位面，是另一個宇宙，方舟世界的權柄尚且觸碰不到這個角落，去哪里找位面本源？

“看來，你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黑衣老李面色如常但心有震驚。

一個進入方舟世界一周的新人小子，已經開始觸碰這么高端的東西了？

難不成…他經歷過位面開拓任務？

“位面本源是位面是否存續的事兒，和傳送門有什么關系？”譚戈再次發問。

“你覺得，為什么這個位面會聯通方舟世界？”老李沒回答譚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這可真觸及到了譚戈的知識盲區，譚戈只能迷茫搖頭。

“因為‘相性’。”

“相性？”

老李解釋道：“相性，是個很玄乎的詞，你可以把它理解為‘緣分’，有這‘緣分’，兩個位面才會有所交互，以此類推，如果你想關閉傳送門，就要斬斷這‘緣分’。

回到我們剛才說的話題，位面本源——只有弄清這位面的本源是什么，才能知曉它和方舟世界的‘緣分’是什么，如此才有破局的機會。

所以，我說傳送門關閉不了，并非危言聳聽，想斬斷兩個位面的‘緣分’何其困難？那種因果根本就不是個體能夠承受的，反推亦然，既然個體無法承受這份因果，就不可能有個體能夠做到，我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譚戈明悟了些。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找到位面本源和方舟世界的聯系，是不是就代表有機會斬斷‘緣分’？”

老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你還是沒聽進去我的話，重點不是找到本源與否，而是沒人能承擔得起那么大的因果…你又不是玄修，和你說這些東西你估計也不會相信，總之，我話說到了，只要不架設祭壇，隨你們折騰。”

譚戈開始默默盤算起該如何尋找藍星絕響的位面本源。

黑衣老李沒再糾結，他只是懸空點出數指，穩定住了黑殺的傷勢。

“黑殺，把人都叫走吧，這個位面不適合繼續待下去了。”

黑殺應了聲。

老李拂手間正要傳送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轉身對譚戈囑咐道：“我們離開后，無人制衡美洲隊，他們肯定會想取得這世界的鐵血科技或是控制異形大軍，希望你們不會讓他們得逞。”

“啊？”

這回輪到譚戈傻眼了。

黑殺要不大意，譚斐聯手都夠嗆是對手，拿遠征隊抗衡美洲隊？這和找死有什么區別？

“美洲隊主力在方舟世界和我們一一守望，來人頂多是些還不如我的雜魚，你們三人聯手足夠對付。”黑殺比了個大拇指：“還有，如果真能關閉傳送門，估計你們也就回不去家了，我在90時間線等你們。”

“……”

“沒有幫助，我們肯定無法對抗美洲隊啊！”姜執事出聲挽留。

黑衣老李冷哼了聲，沒有回應，帶著黑殺傳送走了。

譚戈嘆息。

黑衣老李本可以強行驅逐遠征隊，繼續在這世界站崗。

但老李就是老李，勸說過后，選擇了離開。

和劍仙老李預警過血月危險但依舊讓譚戈自己面對一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要留些變數。

譚戈自然不清楚這中間的因果，他只是直覺黑衣老李一定有他的打算。

“姜隊長，接下來怎么做？”

譚戈沒有喧賓奪主的習慣，遠征隊的最高領導人依舊是姜皓。

姜皓沉思許久，叫過一直在旁邊沉思的老馬。

“馬老師，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老馬被黑殺踹了一腳，到現在還感覺胸口悶痛，從來話癆的他這會兒罕見的沉默了。

“咳咳咳，好的建議？我能有啥建議，咳…劇情我和譚組長說過了，用腦子找他，我歇會兒。”

于是求助的目光轉移到了譚戈身上。

“譚組長？”

譚戈苦笑，這怎么好像踢皮球呢？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按之前思路，先有載具，再說其他。”

……

黑殺離開后，黑衣老李撤回了傳送門前的防御力量。

他之所以不想讓異形和鐵血戰士進入方舟，更多是因為這兩種生物和人類所需的生存資源有大量重疊。

肯定會引發生存競爭。

但…方舟世界離譜的種族多了去了，想從秘境離開入駐方舟世界？

這跟自己將困難難度升至煉獄難度有什么區別？

黑衣老李索性也不再理會，隨美洲隊折騰去。

千禧年遠征隊里那三個小家伙，都不是面團捏的。

一個身上有大氣運，一個身上有大因果，另外一個…就連黑衣老李都看不破命數。

“恐虐之力，混沌之力…呵呵，美洲隊怕是要碰釘子了。”

黑殺一臉凝重站在老李身后。

“他們才進入方舟一周，就有隊長級實力了，而且還不是陣營領袖，千禧年未免也太恐怖了些。如果以后我們兩條時間線有交集，一定要避開他們才是。”

老李深以為然。

“如果那小子所言非虛，另一條時間線的我能夠掌控空間之力…肯定比現在的我還強，極有可能已突破元嬰期的關卡了。”

黑殺一驚。

老李是實打實的修真者，90年時間線的方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老李練氣期便能搏殺大型掠食者，筑基期已無敵于人類陣營，到了破壁期，絕大多數A級秘境的BOSS都已不是他的對手。

金丹期…

老李評分四萬有余，已是不折不扣的謫仙。

元嬰期？

那不就是神仙了嗎？

“千禧年時間線實力很強，幸存人數也很多，是已知時間線中最有希望的一條…黑殺，告訴你36隊的成員，如果遇到那條時間線的華夏人，一定要以禮相待，能拉一把盡量拉一把。”

“那…不是華夏人呢？”

黑衣老李臉上無喜無悲。

“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