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力”歸于自身，這句話不但適用于武者、術師等等修行者，同樣適用于醫師這個行業。

尤其對于民間的醫館藥鋪老板而言，醫師在你的醫館練手，等攢夠經驗本事大了，就不再甘心打工！

這年頭可沒有什么專利保護、競業協議之說。

人家隨便就可以自己開一家醫館，還把認識的老顧客帶走。

老板不放人？

嘿嘿，醫術可是事關生命安危，給你出工不出力，砸了你的招牌，讓你醫館名聲臭大街，看看誰損失大！

除非拿股份綁定。

可股份一共就那么多，怎么夠分？

由此，哪怕大型醫館，真正的醫師也往往只有五六人。

洛烽一針見血，道：“醫館這個生意沒前途，相比于人心，還是不會說話的藥材更好掌控！”

“只要掐住原料、配方和銷售渠道就行。”

劉季眼睛一亮，擊掌贊嘆，對洛烽的商業認知非常佩服。

“賢弟一語道破天機，我干了十年才明白這個道理，遠不如也！”

洛烽謙虛的笑了笑，道：“今日冒昧拜訪，其實正是想跟劉大哥商量一下，保健藥‘顫聲嬌’的合作。”

劉季精神一振，知道正題來了。

晚上還在店里守株待兔，可不就是為了等這樁大生意！

洛烽看了眼靜坐一旁的姜離。

將早已有了腹稿的合作方案說出。

在商言商，與劉季經過反復拉扯，最終才敲定下來。

“我方出具秘方和三百兩現銀的啟動資金，劉大哥負責原料、制造藥劑、藥丸，以及銷售。稅后收益各占五成，雙方股權對等，有事情協商著來。同時必須共同對藥方保密，不得以任何形式將利益輸送給第三方。”

雙方確認無誤，簽字畫押。

姜離也是個黑戶，因此只按手印。洛烽是書生，加蓋了私章。

這個持股比例，洛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年頭沒有專利保護，光有藥方屁用不頂！

原料和人手，他們都沒有，因此必須拉劉季這個醫藥行業的地頭蛇參與。

“既然是新生意，春藥的名聲也不太好聽，我提議重新起個名號，或者換個噱頭如何？賢弟你是讀書人，幫咱們想想！”

劉季不愧是老商人，考慮的比較周全。

姜離這時舉起小手：“新名號就叫九斗米藥館怎么樣？”

“這啥怪名字，聽上去像個米鋪。”

小丫頭神秘兮兮道：“倒掉一斗米，再添兩斗米……”

洛烽感到好笑，米不米的，民以食為天，可我們喂的是春藥啊！

劉季倒是挺認可：“出一進二，我覺得是好兆頭，就這么定吧。”只要不抹黑老招牌就行。

于是，“九斗米”這個名號，就在姜離的堅持下，在這家保安堂里悄然成立了。

婉拒了晚飯的邀請，兩人告辭離開，找了家酒樓，下館子慶祝。

“干杯！慶賀咱們這個小家的事業起步！”

洛烽興致勃勃道。

姜離抿了小半杯，臉蛋發紅，突然開口潑冷水：

“哥哥，生意這樣長久不了。”

姜離已經代入了打理生意的角色：

“財帛動人心，秘方一旦交出去，協議就失去了任何約束。只要劉季想，隨時可以踢開我們另起爐灶。”

洛烽筷子一停頓，詫異道：“你覺得劉季會吃里扒外？”

輕輕搖頭，姜離細聲細氣道：“起步階段還不會。可生意火爆或者受到挫折，就難說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也許老實本分。可還有家人朋友，有那么多伙計要養活。時間一長，積毀銷骨。”

對于姜離的分析，洛烽承認非常有道理：不愧是看過上百本史書的人才。

“那怎么辦？”

“哥哥放心，阿離明日就跟刑教習辦理入學。等我掌握了一定身份，諒他也翻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姜離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小虎牙。

居然剎那間綻放出一股運籌帷幄的女強人氣勢！

這種氣勢一閃而逝，眨眼又變回忠心耿耿的小丫鬟。細心為洛烽挑出魚刺，伺候大老爺一樣無微不至。

暗中點頭，洛烽很欣慰：姜離一如既往的殷勤，并沒有因為當了股東而得意忘形，失去邊界感。

這讓還不太熟悉用人之道的洛烽大為滿意，終于放下最后一點憂慮：

君不見羅剎海市年收入上萬億錢，澹臺氏幾十年都懶得派族人來視察，不聞不問，近乎放養。那是憑借其鎮壓當世的力量，和多年塑造的精神向往。

可他對姜·人形電腦·離，除了收留之恩，所謂家人的感情之外，沒有任何掌控力可言。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是潛意識回避這個問題罷了。

回到住處躺在床上。

“阿離，除了跟刑教習學習刑偵，你還可以兼修歷史治政、民俗地里。”

頓了頓，道：“大女子不可一日無權。到時候我幫你揚揚名，或者花錢捐一個。不說當女官，起碼也能混個吏員，誰想搞我們就得掂量掂量了。”

姜離在地鋪里聳聳肩，其實相比于讀書，她還是更喜歡像剁肉那樣，揮刀解決問題。

不過既然是洛烽要求，她自然不會拒絕。

“可是秋闈招生已經結束了？其他教習會收我嗎？”

“我自有辦法。”

……

李四失蹤案，根據船夫林某的招供，終究沒能在水底找回他的尸體，想必早已被魚蝦給吃干凈了。

只在家中樹下，尋到藏起來的被劫貨款。

案件真相大白，遺孀李氏操辦完丈夫喪事，第二天就找來了書院。

一進君子園，迎面給“兩位”大恩人磕頭！

給洛烽整的都尷尬了……

“不必多禮！”

這件事情完全是姜離的功勞，他最多算是個帶路的。

拒絕了李氏帶來的幾十兩銀子謝禮。

客套一番，見她神情憔悴，洛烽便讓姜離送客。

姜離帶她走出書院大門：“李氏，今后如何打算？”

明顯精心梳妝打扮過的李氏凄然一笑：“不敢隱瞞恩人！夫君已逝，生無可戀。奴家已變賣了所有家產，今日本打算拜謝恩人之后，就在這瘦金湖投水自盡。”

姜離面無表情，她早就看出了李氏心存死志。

想了想，說道：“反正你不想活了，我這里也正好缺人手。不如就將這條命交給我如何？也算是報答了。”

“啊？”

李氏低呼一聲，對上了姜離似乎能看穿人心的淡漠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