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父女談話。

方清媛雙手抱胸，酷颯的翹著腿，道：“老爹，我想讓你將《龜蛇一氣功》傳授給洛烽。”

方師傅聞言，斷然拒絕：“憑什么？這混賬小子不聲不響，就把我女兒給欺負了，老子還沒找他算賬！”

“我比他年齡大，那也該是我欺負他才對。總之我的私生活你少管，就說傳不傳吧。”

“好哇，女大不由爹，居然胳膊肘朝外拐。”

“本姑娘沒耐心跟你磨嘰，再不答應我走了！”

方師傅氣勢立刻軟了下來。

“這個，《龜蛇一氣功》屬于澹臺氏所有，你爹我雖然會，卻無權私自傳給外人。”

“那就拿我的軍功來換。”方清媛毫不猶豫道。

方師傅震驚：“你是認真的？到底圖他什么？圖他年紀嫩，圖他出身低，喜歡鄰家少年初養成？”

沒有回答。

沉默半晌，方師傅姿態放的更低，近乎軟語相求道：“既然你舍得為他如此付出，那……能不能不要參加澹臺九衛的選拔了，也別想著加入無敵艦隊。就算千辛萬苦選上，從此天各一方，十幾年可能都無法見面，值得嗎？”

“第一艦隊，第二艦隊，一直到第四艦隊，八十年來多少生離死別。你就陪在爹娘身邊，我讓洛烽跟你成婚，多生幾個孩子，一家人該多幸福啊。”

方清媛抿了抿嘴，滿是執拗，道：“爹，我三歲起就啟蒙學武，加入艦隊是我畢生信念。我輩生來自由身，你怎么忍心將我困在籠子中呢？”

“若實在不行我就自己想辦法，但請別為難洛烽。我當不了孝順女兒，也當不了賢惠妻子，他既然喜歡練武，我能做的無非替他求一份功法而已。”

“好吧，我傳授就是了。”

“謝謝爹，希望在我走之前能教會他。”

……

“洛烽，這部《龜蛇一氣功》，是清媛花費軍功，讓我從澹臺氏武庫中替你換來的。先別忙說謝……”

方師傅神情肅穆，冷電似的目光審視他。

“我本人并不同意，奈何就這么一個女兒，實在拗不過他。”

“但是你要明白，這是你欠她的，欠澹臺氏的。我要你先發誓，此生絕不背叛辜負。”

洛烽微微遲疑，不辜負方清媛好說。可對于澹臺氏……叛逃算嗎？

見他神色，方師傅終究嘆了口氣。

“我知你性格要強，心里有所不服，可你知不知道，羅剎海市憑什么能屹立這么多年？”

還能憑什么，關系？權力？武力？

洛烽心頭浮現幾個詞匯。

“我給你說段故事就明白了。”

……

七十年前，金水關天險，連綿大營。

一位身著黃金鎧甲的威武男子，揮退親兵，大步走入營帳，有一素雅青袍之人等待。

“澹臺兄，你可算是回來了！真叫孤王好等。”

“如今戰事吃緊，后方糧草不足，前有敵軍堅守雄關。正需要你出力，怎么離去如此之久？”

被稱為澹臺的青袍人淡淡一笑，也不解釋，伸手一指桌上。

“我本次出海，便是在某島尋得了此物。大王嘗嘗。”

金甲王者好奇拈起一塊，放入口中：“嗯，香甜軟糯。”

幾口吞入腹中，眼神漸亮：“還很充饑，此為何物？”

“此物生長于土里，挖出來時如同土疙瘩，我將其命名為地瓜。”

“地瓜渾身是寶，秧子可喂牲口，葉子可做蔬菜，塊莖蒸煮可做主食，還能磨成粉制粉條。”

“最關鍵的是，地瓜極易種植，畝產高達數千斤。只要推廣下去，足以養活億萬黎民。”

金甲王者渾身巨震，鄭重捧起一塊放到掌心，視若珍寶。

“天下紛亂十幾年，餓殍遍野，澹臺兄拿出此物，對天下百姓簡直是恩同父母。”

“此功此德，千載誰堪伯仲間？日后定鼎天下，必以異姓王之位相待，還要敕封你為大賢良師，上柱國，樹功德塔以傳后世。”

青袍人并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封王就不必了，我與大王志向不同。只是星羅群島對我有用，希望能許我自治之權，圖個清靜。”

若是旁人如此說，那絕對是大逆不道、妄圖裂土分疆。

可提出要求的是他，金甲王者毫不猶豫，便滿口答應：“本來孤王要施行禁海策略，既然澹臺兄有求，那便劃給你。還會下令，禁止地方騷擾。”

“如此，多謝大王。”

……

聽著方師傅娓娓道來，講述這段七十年前的往事。

洛烽大受震撼。

“澹臺氏出海尋得地瓜，不但給太祖皇帝提供了軍糧，后來推行天下，使百姓從饑荒中恢復元氣。本朝如今人口，比之前朝最鼎盛時，足足多了一億三千萬之眾。”

心中一顫，洛烽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一億三千萬啊……

方師傅冷笑：“所以什么武道宗師，詩詞名家，文學泰斗，都是狗屎！”

“民以食為天。養活幾億條人命，還沒問百姓要過一文錢回報。這種格局，這種心胸……”

“如此，你還覺得當包身工委屈嗎？”

“別說澹臺氏給你發工錢，就算一毛不拔，那也是我們生下來就欠他的債，一輩子都還不清。”

洛烽沉默。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誰家祖上沒當過農民？誰祖上沒吃過澹臺氏的地瓜充饑？這樣的東家似乎確實讓人敵視不起來。

媽的，怎么道德制高點被他占了。感覺澹臺氏才是主角，當世圣人。我反倒像是忘恩負義的反派了。

“我在此立誓，不辜負清媛。澹臺氏只要不主動傷害我，我也絕不虧欠他們。”

至于私吞的寶珠，等以后發達了，十倍奉還總行了吧。

方師傅好氣又好笑：“就憑你，也配讓澹臺氏傷害？”

“來，我給你講解龜蛇一氣功。”

“正所謂玄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龜蛇雖有限，而浩氣長存……”

“《龜蛇一氣功》既是一部修煉內功，可以幫助整力化勁的呼吸法，也是一門強大的防御性硬氣功。你如今是二品暗勁，應該也發現了五禽擒拿手主攻拳腳招式，但在氣感培養上卻事倍功半，遲遲不能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