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有意思！”

王根歡喜的跑過去，像個傻小子一樣蹲著，好奇張望。

老者也不搭理他們，自顧自操作，不時向里增添一枚透鏡，或者調整順序。

用一只眼睛透過“望遠鏡”觀察兩輪落日。

此界早已發明出了成熟的玻璃工藝，透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

“老大爺，你這樣看太陽，會刺瞎眼睛的。”

洛烽好心提醒了一句。

老者動作不停，道：“落日已經是一天里最暗的了，這個時候不看，就沒機會了。”

說罷，放下“千里鏡”，露出面容。

洛烽臉色微變，反拽著王根扭頭就走。

“冒犯了，告辭。”

老者鶴發童顏，面容很是和善，唯一不同的是，臉上沒有包身工的烙印。

“少年郎，且慢！”

洛烽面色一苦，停下腳步，只好回轉身體。

“老先生，有何吩咐？”

“你在躲老夫？”

“咳咳，您誤會了。老先生應該不是羅剎海市人士吧，跟我們不太一樣。”

指了指額頭，道：“您要么是主家的貴客，要么就是……”

洛烽心里有點發毛，沒有敢將“入侵”、“偷渡”幾個詞說出來。

老者莞爾一笑：“莫怕，老夫只是一個觀察者、記錄者，又不做壞事。澹臺氏抓不到我，也不會抓我。”

“對了，你們可以叫我衛老。”

見他似乎沒有惡意，洛烽道：“衛老，您在觀察太陽？”

“正是，羅剎海市聞名已久，老夫一直無緣到訪。只可惜今日一觀，和別處太陽也無甚區別。”

“太陽不就是一大一小兩個嗎？還能有啥區別。”

王根傻傻說道。

老者反問：“太陽有兩個，但月亮卻只有一個。世間萬物本該陰陽對應才是，你們就沒想過為何如此異常？”

洛烽陷入沉思，王根回答：“自然如此啊。”

“你以為的自然，就真是自然嗎？”

“斗轉星移，日升月落，世間奧秘你就不好奇？”

衛老循循善誘。

洛烽目光莫名一閃，這個衛老，似乎對王根另眼相待？

莫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世外高人，考驗資質品性，收徒情節？

王根老實搖頭：“想那么多干啥，人活著就順其自然，死了也就一切釋然。”

聞言，衛老被噎了一下，加重語氣道：“那生老病死呢？生死之間大恐怖，這個你也不怕？”

“死了就死了，沒死就活著。”

“你！”

衛老懊惱的搖頭：“原以為你小子根骨奇佳，是塊璞玉。沒成想腦子有問題，真是對牛彈琴！”

似乎覺得意興闌珊，扭頭自顧自沿著海灘遠去。

王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老頭為何突然走了。

“也不問問我的想法……”

洛烽心道，看來衛老沒有相中自己的資質。不由無語，小爺的資質真就那么差？

待二人離去。

衛老悄然在身后出現，望著王根的背影喃喃自語。

“傻小子，其實老夫當年與你回答的一樣，本應就此無憂無慮的過完一生。偏偏命運捉弄，讓我看到了那幅‘夜叉射月圖’，改變了我一生。”

“羅剎？夜叉？哼，澹臺氏八十年前從羅剎海市啟航，遠征無盡汪洋。老夫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是敵是友，意欲何為……”

……

當晚，王根告別家人，隨洛烽一通乘船前往珍珠主島。

在工舍擠了一晚。

次日一早，洛烽帶他去找監工辦了登記，就此成為四零四號采珠船的新成員。

“孫哥，老張，…，這是我好兄弟王根，往后多照應。”

洛烽一一介紹。

孫旺年已經從小松事件中恢復過來，道：“大個子不錯，胸腔這么寬厚，肺臟強大，閉氣就有優勢！”

王根憨笑，他不怎么會跟人打交道。

洛烽親自示范，教會了王根如何尋找珠蚌、開蚌取珠，還有采珠工之間隱藏的勾心斗角。

“學會了沒有？”

“差不多都會了，我可以自己試試看。”

“嗯。熟能生巧，我可以教你入門。但既然選擇了這個營生，終歸要靠自己腳踏實地走下去，不能全部依賴旁人。”洛烽鄭重的說道。

王根重重點頭：“我曉得的，烽哥兒，我會努力掙錢，養活爹娘，養活弟弟妹妹！謝謝你！”

安頓好他，洛烽避開眾人視線，才潛入水里朝著金剛海膽的海帶森林而去。

循著意識感應，找到了大橘的位置，結果靠近一看，愣了。

這家伙似乎又長大了一圈，皮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金剛海膽果然大補！

更令洛烽驚訝的是，它懷里居然還抱著兩只呆萌可愛的海獺幼崽。

“行啊，都有孩子了。”

洛烽笑著打趣，下一刻，大橘傳遞過來的意識，讓他恨不得揍這家伙一頓！

“啥？它們不是你的孩子？是你綁架過來的，為了逼迫她們母親幫你去抓金剛海膽？”

大橘無辜的點著腦袋，眨巴黑豆小眼睛。

洛烽無語的拍了它腦袋一下。

上輩子刷短視頻，就看到過雄性海獺有一種惡習，有時會通過綁架海獺幼崽的方式，威脅雌性海獺給自己提供食物。

若是雌性海獺主動的還好說，洛烽不介意自己寵物吃軟飯。

可拿小孩當人質？

妥妥的渣男好吧！

“大橘，咱們是有道德有操守的隊伍，路不能走偏了。想吃海膽自己動手抓，不要再干這種事兒了哈？”

擼了擼皮毛，洛烽耐心教導著。

既然點化了大橘的靈智，他覺得身為主人，就有責任管教它。

大橘委屈的叫了兩聲，答應了。

此時，小海獺的母親們回來，各自捧著一只紫金色的金剛海膽。因為尖刺扎手，顯得十分吃力。

將幼崽還給她們，兩只受驚的雌性海獺立刻抱起孩子游跑了，消失在浪花之間。

洛烽喚起悶悶不樂的大橘，再度開啟自食其力的獵殺時刻。

大橘負責尋找落單的金剛海膽，洛烽則用籃子進行捉拿。

“還別說，籃子的大小正好能塞進去一只海膽，有點像大內高手用血滴子取人項上首級。”洛烽心想，驅散了亂七八糟的雜念。

每抓到一只，就用海帶葉子捆綁打包，待數量差不多了，方才拖拽著回到小島海灘，大快朵頤。

隨著海膽黃下肚，洛烽再次感受那種暖融融的氣息，在一品境界的時候還難以消化，令他差點撐壞。如今晉升二品，體魄更加強大，已經不是那么難受了。

站在水底繼續打拳站樁，利用水壓平衡藥力，血肉骨骼都在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生長強化。

“由明勁修煉到暗勁，很像是前世說的寸勁和崩拳，講究的就是一個大巧若拙、重劍無鋒。”

這邊洛烽在慢慢參悟。

與此同時，遙遠的外海，正有一條黑影狼狽逃竄，最后慌不擇路的朝著這個方向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