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狙擊手旁邊一般都會配屬一名觀察員——火星百科全書。

“好了兄弟們出門投降吧。”

一列躲在收費站的巡警在副隊長章銘的帶領下舉起雙手。

他們一個接一個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任由它們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巡警們在拾荒者的看守下，抱頭蹲在角落，他們在隧道的邊緣上拉出長長的陰影。

地面上，散落著戰斗后的殘骸，破碎的混凝土塊、扭曲的金屬片和散落的彈殼，它們在燈光的照射下，投下了斑駁的影子，為這戰場增添了幾分荒涼與蕭索。

拾荒者們在幫主的指揮下迅速散開，他們的動作懶散但又迅速，戰斗他們可能不擅長但是撿東西，他們是專業的。

幫主大胡子站在燈光下，目光掃過地上的精良制式武器，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興奮。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二弟，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二弟，50多條槍，咱們這次發了！”

撿尸哥站在幫主的旁邊，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我就說跟著V震天有飯吃吧。”

蹲在角落里的巡警并沒有半點被俘的恐懼，甚至還有點開心。

一名收費站里的巡警摸到章銘副隊長跟前。“副隊長，明天去吃啥。”

另外一名被俘虜的巡警說道：“還副隊長什么隊長都死了，我們副隊很快鐵定要升啊。”

一名蹲在角落的俘虜問向身邊的同伴。“被俘虜了應該會有行政休假吧，連續執勤那么久，好久沒回去看我的家人了。”

“沒事就算沒有，到時候俘虜完被他們放了，我們對個口信說放晚了幾天，多放幾天假。”

“參戰名單是副隊長交，參戰的都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領戰斗津貼。”

“不是你上戰場了嗎，你這個懦夫還有臉拿錢。”

“你要臉不要錢？”

“我也不要臉。”

“副隊長說的好啊。”

“隊長死的也好啊。”

“哈哈哈。”

警車的殘骸燃起熊熊大火，司翌俯身蹲下。虛擬歌姬微笑的臉龐連帶著那桶還沒吃完的缽缽雞，在火焰的炙烤下漸漸碳化。劉安看著同僚遍地的尸體，剛剛強忍著鎮定指揮的他此刻失聲痛哭。

左邊的路障碎片旁，散落在地上大腿的是偵察警員的碎肢。剛剛偵察警員還在和劉安報狙擊手的點位。

劉安想起以前每次搜查都是突擊手第一個上，現在幾塊圓形頭骨的碎片旁是他的銘牌。

警車邊一塊破布上沾著燒的發焦的血肉，連屬于哪個陣亡隊員的軀體都不知道。

“都怪我無能，連為隊員報仇都做不到。”劉安狠狠錘擊著地面，手掌滲出的血液染紅了路面。

撿尸哥走到司翌身前。“司翌大哥，你看這隊巡警怎么處理。”

司翌嘆息道：“他們我無權處置，這件事你應該問劉隊長。”

撿尸哥也看到那個蹲在自己已經犧牲隊員，在他們的尸體前小聲抽泣的男子。

隧道的燈光亮起，穿著緊身衣的翟秋從暗淡向光明的過渡中現身，她銀色的短發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發尾的彩色將世界黑白隔開。

“別看了，我們也不能為他做些什么。”翟秋的聲音在司翌耳邊響起，冷淡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司翌明明知道事情的結果卻無力改變，原本想要拯救，卻只能見到毀滅。

司翌蹲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翟秋繞到司翌面前，她的手指輕輕揮過他緊閉的雙眼。

“裝看不見是吧，我出場可是要出場費的，別以為蹲著假裝悲傷就能不給錢。”

但司翌卻并沒有起身和她犟嘴。

“謝謝你。”司翌睜開雙眼看向她那粉色的眸子。

翟秋的眉頭微微一挑，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喂，上次救你不謝，怎么今天救別人能反倒謝起我了。”

司翌坐在地上只是一聲苦笑。“我死了就死了，但別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了。”

隧道內，熾烈的燈光透過塵埃，灑在殘破的地面上。司翌朝著傷口噴灑著醫療噴霧，自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甚至連一條疤痕都沒有留下。

翟秋粉色的眼眸眼眸中閃過一絲認真的光芒。“為什么把別人的生命看的比自己重要。”

司翌轉身看向身邊的翟秋，哪怕自己重生了28次，從她眼神看到認真的表情也十分少見。

司翌很想說，自己能復活所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自己這么說出來可能會被翟秋當成瘋子。但轉念一想開局果體搶劫，為了換住一宿的人情，幫一個陌生的幫派出頭，好像自己做出瘋狂的事情也不少。

司翌嘆息道：“因為我每次死亡都能復活。”他并不期望翟秋能夠相信。

但翟秋并沒有甩出質疑的話語。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后翟秋的聲音響起。“就算你能復活，這也沒有解釋你為什么會這么在乎別人的生命。”

司翌沉默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輕輕交織。

他想起自己28次的經歷，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或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看著自己熟悉的人在鋼鐵和能量前化為碎肉，當頂層對底層的一遍遍清洗，想要在這樣的社會往上攀爬，攀登本身就是痛苦。

司翌望著眼前的殘酷嘆息道。

“經歷的死亡太多，連活著本身都是一種懲罰。”

“所以，這次你打算給我多少電晶出場費。”翟秋看著一臉悲切的司翌雙手叉腰。

“我和你談感情，你和我談錢？50電晶。”

“50NM。真把我當叫花子打發了，至少500。”翟秋伸出5根修長的手指。

“沒錢，500電晶都夠買一把手槍的了。”

“那你剛剛那么煽情，感謝我的誠意在哪呢？”

司翌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你這么說就見外了，我都用真情流露來展現我的誠意了，你還錙銖必較干啥，能不能大方點。”

“那你說多少？”

“60電晶不能再多了。”司翌嘆了口氣，似乎在做出了巨大的讓步。

“550。”

“70。”

“600。”

“別啊姑奶奶，哪有這樣砍價的，怎么還越說價越高了。”

“650。”

“好好好，600就600，不過得明天。”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