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蔽髻c了點頭，眼睛放到室內那個中年警員身上。他的筆落在本子上，在又一個問題后面打了勾，順便圈起來一個詞做了批注。

“我和你說，是因為后續肯定會有大量的占卜工作需要你。因此，以后你的占卜詞就需要好好斟酌，避免某一次直接觸碰到那幾位邪神的領域?！?

“好的，我會注意的?！笨巳R恩立刻點頭。

反正有灰霧，每天晚上都可以再進行確定，看看是否有什么被隱瞞、被篡改的東西……永恒烈陽憑借血液這種關聯性極強的東西都沒能擊破灰霧的防御，區區邪神肯定也沒辦法做到……

兩人沒再交流，繼續守在門外。他們的任務不只是等待羅伯特狀態側寫完成，還有保護那兩個普通人警官的意思：

西伽通過夢魘的力量觀察羅伯特的夢境外觀，以此確定他的精神狀態；

克萊恩則是用小丑的能力觀察他的舉動，確保在‘他被蠱惑’和‘他下手攻擊那兩個普通人’之間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呵，一個序列八的側寫就需要一位序列七一位序列八守著，這就是神明的眷者嗎……克萊恩拋起硬幣，做了一個占卜：

“羅伯特·基里曼沒有被腐化。”

落到手中，他沒有去看是數字還是頭像而是把它收回衣服里。他沒有在做拋硬幣的簡單占卜，而是短暫入夢，進行一個簡短的夢境占卜。

嗯，這也算是‘占卜家’這種有所專長的序列獨有的能力了……如果是老尼爾想要用夢境占卜的話，必須要先用儀式銀匕或者圣夜粉創造潔凈環境才可以……

克萊恩沒有多說什么。結果是好的，這一點可以肯定。

……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你對欲望母樹是什么觀感？”

觀感？欲望母樹，祂是一切——

羅伯特猛地驚醒，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個警員，卻發現他不知何時早已退到門口。

隱秘而安寧的力量降臨到他身上，羅伯特只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憤怒像是火苗被澆上水一樣熄滅，留下的唯有祥和與寧靜。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嗯，這很正常。哦，其實以前這個側寫和記錄都是交給犯人本人來完成的，只是這一次由于犯人他死的……很有藝術感，所以才不得不請你來完成?！蹦贻p警員注意到羅伯特的敵意，趕忙上前解釋：

“我們已經和你們報備過了的，你的同僚已經做好了把你從危險境地拉回來的準備。”

“呃，我們以后其實也會是同僚。我遭遇過一些類似這種的事，——哦，當然，沒有這么嚇人——所以符合你們‘值夜者’的招募標準。我以后會作為文員和你共事……”

他的手伸出來，想要和羅伯特握手。羅伯特沉默片刻，同樣伸手握了上去。

“我是羅勒，羅勒·坦南特?！?

“羅伯特·基里曼。”

羅伯特沒有和他做太多交流的意思，松開手之后就繞過他直接走向門口。他也沒有被冷遇的樣子，而是跟在羅伯特后面，準確無誤地落后半個身位。

當然，這種被人跟在后面的感覺對于羅伯特這種‘折翼天使’而言很不好受——他總覺得這個人會從他背后攮他一刀，讓他瞬間暴斃或者受到極大傷害。

不過由于靈性直覺沒有示警，羅伯特最后還是選擇了默許他這個行為。

走過狹窄的樓梯，上二樓再拐過一個彎，他停在西伽的辦公室前。鄧恩的辦公室暫時留著，只是在里面堆積了很多檔案和文件，以便他回來時可以比較迅速地掌握這些天發生了什么。

“西伽隊長，那些問題你看過嗎？”羅伯特沒有敲門，推門就走了進去。西伽正在看著行政公文，同樣沒有在意他的這個行為。

“看過……怎么？被最后那一個問題嚇到了？”她嘴角勾起一個秀美的笑容，隨意撥弄一下自己白色的披肩長發。

淡淡的月亮花香發散出來，羅伯特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她的回答。

“哦，不用擔心，那些東西是沒辦法僅僅只依靠一個在心底念出來的名字而鎖定你的。更何況，你也不知道祂的準確尊名，這之間的聯系就會更小——小到憑借儀式可以輕松斬斷?！?

“你應該提前和我說明。”

“但是那就起不到驚嚇的效果了?！蔽髻ぢ柭柤纾骷遗吭谀挲g只有她一半的孩子面前不再表現出值夜者隊長的樣子，而是用一種惡作劇成功的語氣說道：

“我和克萊恩保證過，會嚇你一跳的?！?

“……你希望我做出什么回應？”羅伯特思考片刻，這么反問道，

“是像是那些年輕人看的小說一樣，用激烈的語氣說出來‘啊啊，下次注意……怎么可能！’這樣，還是像是女生看的小說一樣，笑著說‘哈哈沒關系的，我沒事’？”

“不過，這種事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我不能保證我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讓我可以理性地解決問題?！?

“如果連續多次受到這種刺激，我會應激的。我會用我手上的筆戳開那位警司的腦袋，我會用燈罩破碎之后的玻璃碎片劃開那個警員的喉嚨?！?

“我不想這么做，一點都不想。”

“下次不會有了。”西伽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比較輕松。邪惡組織的報復往往不會來的那么快，所以你可以輕松一段時間……”

“要不要繼續上學？老尼爾和你補過課，直接報考一家公學應該沒什么問題。”

“抱歉，不想?！绷_伯特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到西伽的辦公桌對面，“我不想上學，或者說，就算上學我也學不到什么東西了。”

“尤其是我現在的狀態，如果放到那種被年輕人包圍的環境中，很有可能過兩天你們就會接到我殺人的報告。”

“簡單的沖突，很有可能就會被我變成流血事件。”

“好吧，那就不去了?！蔽髻ぐ岩环莨呐驳窖矍?，繼續批改，“如果沒事的話，就別在這里呆著了?！?

“就這樣？那我走了？”

“記得把行程報備一下。羅伯特，別往一些奇怪的地方走，我其實挺害怕你再搞出來什么大事的……”西伽抬頭看他一眼：

“從你加入開始，下街的那個七頭怪物，異變失控的雪倫夫人，還有爆發大型殺人事件的藍廠——”

“往常一年時間都不見得有這么多事。”

羅伯特沉默片刻，提問道：“從藍廠那里，有找到什么和儀式相關的東西嗎？”

“沒有，只有一些奇怪的雕像……你有什么想法？”西伽留意到他的表情，手上的筆停頓片刻。

“我和你們的報告中提到過，那些原本普通的工人在那個地方變得極有攻擊性?！绷_伯特沉默許久，“我們要怎么處理他們？”

“遣返，觀察，留待處理。他們畢竟是正神的信徒……你想做什么？”

“他們是儀式的參與者，在神秘學領域上已經和欲望母樹產生了聯系。留著他們只會造成更大的影響……”羅伯特閉上眼睛，“我要殺了他們?！?

“你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西伽一如既往的平靜，正如她閱讀了那些問題之后的樣子。

“我更沒有資格決定，除了他們以外，更多的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