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有著圓潤臉頰的女孩輕輕斟滿一杯葡萄酒，遞了過來，“你殺了兩個魔女教派下屬的、甚至不是非凡者的仆從，但是魔女教派卻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反而是極光會，他們的神使在聚會上發動了所有的人脈來追捕你？”

那是因為我和那個‘歡愉’的交鋒讓她們明白了我的實力了吧……貝克蘭德大霧霾，應該不會讓她們派出太多力量，再加上原本這里駐守的人手，一位序列四、一位序列五，應該就是她們的極限——

而，在‘靈界’的主場作戰，最后結果卻是我成功擊敗序列六，最后逃了出來……這個水平的人，在她們那里，就代表必須要讓僅有的兩個序列五以上的人抽出空來……

羅伯特按捺住心底的思緒，接過葡萄酒一飲而盡：“黛西，你是知道我的。這段時間，自從做出了‘扮演’，我就一直躲在家里。”

“那就是在之前，在廷根，你在那里就和極光會有過交流？”女孩用纖細手指扣住下巴，做出思索的樣子，“而且，你讓我傳遞‘真實造物主有神子降生’……”

“艾迪歐，你和那位神子之間發生了什么？”

“這件事想要說明白就會很困難。”羅伯特轉了轉手中的空杯子，“你知道因斯·贊格威爾嗎？”

“因斯·贊格威爾？”特莉絲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葡萄酒。她做出一副優雅的樣子，輕輕拈起杯子，先是嗅了嗅這酒的香氣，“一位女神教會的叛徒，一位序列五，晉升失敗的前大主教……”

“他之前，在廷根？”

“他現在，在貝克蘭德。”羅伯特放下杯子，“不過不用擔心，他要做的事至少還需要兩三個月才能看出端倪。相比之下，我覺得眼前‘極光會’這件事才更讓我擔心一些?！?

“擔心他們找到你然后殺了你？”特莉絲將酒杯傾斜，讓杯口側放到嘴唇位置——這動作讓她的嘴唇看起來尤為美艷，“或者，顧慮著別的？”

“嗯……算是吧，我擔心極光會那些瘋子會試著污染我，讓我也變成他們那‘真實造物主’的狂熱信徒?！绷_伯特的手指輕輕敲著酒杯，“但是我又不可能一直躲著，我不可能不外出，不進食——”

“這樣，你就需要有人及時注意到相關的東西……”特莉絲點點頭，“好吧，那么以后，還是和之前你在廷根時一樣。用你的血和毒堇汁、章魚表皮粘液混合，涂抹到鏡子上，可以和我溝通?！?

“現在可以用這種手段了，那靈界的特殊的存在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

羅伯特點點頭，起身離開。他身上的衣服如流水般變化，從紅色馬甲、白色襯衣變成了一件更加緊身的條紋內襯和披在身上的棕色皮毛大衣——

“看起來，他們兩個相處的還不錯？”特莉絲小聲咕噥，學著羅伯特將酒一飲而盡。

……

他們兩個交流的地方是一座餐廳的包間。特莉絲提前訂好了這里，擺下了宴席。

而，在這餐廳外面的座席上，羅伯特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那是和自己身邊的西伽相類似，但又有本質上不同的氣息。

羅伯特沒有立刻將感知伸向那氣息的源頭，只是低著頭向前走，即將走到他感知的極限后才慢慢轉身，找個角落換了一身衣服和香氛才回來。

這一次，他才把目光放到那個觸發了他感知的人身上：他穿著不新不舊的風衣，臉上有一副金絲眼鏡。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刮過胡子，但是偶然間的眼神閃爍中卻給人以儒雅的感覺。

后者卻和他臉上的胡渣十分不搭配，仿佛他是因為最近兩天過于繁忙，以至于沒有足夠時間處理自己的形象。

羅伯特沒有走進餐廳，而是就這樣走過餐廳的門臉。他昂首挺胸，臉上帶著一點笑意。鮮紅的西裝披風隨意披在肩上，寬檐禮帽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蓋住。在禮帽上，一個小巧精致的毒蛇飾品點綴其上。

這衣著雖說有些獨特，但卻并沒有超出貝克蘭德人們的接受范圍。不少人看到他之后第一感覺是‘眼前一亮’，而不是厭惡或反感。

而在他目光和那人交錯之時，一種更加強烈的陰冷感瞬間席卷全身。羅伯特快步走了兩步，讓視線避開那個人，卻讓自己的行為更加顯眼——

當然，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不可能在鬧市區就和那個人打起來，即使知道那個人身邊大概率跟著一個序列五的‘怨魂’。但是無論如何，這個‘怨魂’他都必須要見一見。

如果他是放縱派的怨魂，那就殺了他，用他的非凡特性做一件裝備；如果他是節制派的怨魂，那就和他商量一下重建節制派的事情。

這是他和那位‘被縛之神’在契約中約束好的，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當你選擇了序列，你的敵人和朋友也就確定了下來’，呵，正常情況下和相近序列肯定是敵人，但是在欲望母樹窺伺的情況下，‘罪犯’和‘囚犯’反而擁有了天然的結盟基礎……這個時候，如果是節制派的話，他，不，她應該跟著克萊恩……

羅伯特側頭看向道路兩旁櫥窗的玻璃，啞光的表面反射出來的并不是他的全身形象，反而是另一個和他在‘色調’上就完全相反的人：

她穿著黑色宮廷長裙，戴著小巧的黑頂軟帽，頭發淡金，眼眸蔚藍，容貌相當精致，但臉色異常蒼白。

這也是這兩條序列的‘張揚’與‘內斂’的體現？她選擇的是黑色，而我在下意識中就選擇了紅色，還有小巧帽子和寬檐禮帽的對比——雖然后者只是我臨時提出的要求……羅伯特腦海中思緒翻涌，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做出一些基本的應對：

有白發的身影從他眼睛中浮現，代表黑夜的‘安寧’毒素瞬間流淌遍他的全身。羅伯特輕輕欠身，聲音淡漠：

“你好，莎倫女士，我是來談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