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見喬露,但我認識她已經超過三年了。
因為我如今霍太太的生活,就是從她那里偷來的。
嫁給霍景曜之后的這三年,我聽了無數次喬露的名字。
霍景曜的兄弟們都說:“要是喬露在,霍家太太這個位置怎么會被別人搶了?”
“要不是喬露出國了,某些人能仗著生意合作強迫曜哥娶她嗎?”
他們喜歡喬露,他們討厭我。
雖然每次這種話說出來之后,他們都會被霍景曜罵上一句“閉嘴”,但在霍景曜聽不到的背后,他們陰陽怪氣地對著我說了無數次。
在他們嘴里,我就是個趁虛而入偷了喬露男朋友的小偷。
要是喬露在,我就是死在霍景曜面前,他都不會多看我兩眼……
喬露跟我就是云泥之別,霍景曜眼睛出問題了才會找我這么個貨不對板的替身……
我仗著我家跟霍家的生意合作才逼霍景曜娶了我,等我家生意沒了,我一定會被掃地出門……
等等等等,數不勝數。
我嫁給霍景曜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心有所屬。
我只以為我爸媽說有個合作伙伴家的孩子要介紹給我,這個介紹,是經過他同意的。
等我知道我是搶占了喬露的位置的時候,已經晚了。
現在正版來了,我這個盜版似乎就可以退位了。
我接過霍景曜手里的大衣,僵著身子把兩人迎進來。
霍景曜順手接過喬露手里抱著的濕透的衣服遞到了我的手上,扶著喬露進了門。
我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喬露一瘸一拐地,似乎崴了腳。
霍景曜細心呵護著她坐了下來,又叫阿姨去把喬露以前留在這里的衣服拿一套過來換上。
安排完他還不放心,親自蹲了下來查看喬露的腳脖子,左按右按按了幾下, 才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你怎么總是這么馬馬虎虎的,什么時候才能照顧好自己?嗯?”
喬露抬著腳,嘟著嘴,嘴里胡亂回著:“誰一輩子不崴幾次腳了?你霍景曜就沒崴過嗎?”
她語氣嬌縱,絲毫不擔心會惹霍景曜生氣。
霍景曜也果真沒有生氣,只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研究她的傷勢了。
我抱著濕衣服站在旁邊,無所適從。
阿姨拿了紅藥酒過來,霍景曜又替她抹上藥酒揉了一會兒。
一個人數落一個人還嘴,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近讓我如坐針氈。
嫁給霍景曜三年,他從來沒對我這么親近過。
即使是我們身體接觸最親密的那一天,他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我扭頭看向旁邊,是我準備了一天的東西。
餐桌上精心布置的花朵,一早就開始準備的精致的飯菜,還有搖曳著的昏黃燭光似乎都在嘲笑我。
“喂,小偷,你偷了別人的生活這么久,該還回去了吧?”
我被這隱形的聲音刺得生疼,連忙叫來家里的阿姨,請她把東西撤下去,菜重新炒兩盤,再多上一份碗筷。
喬露在旁邊接過霍景曜遞給她的毛巾,胡亂地擦著頭發,笑嘻嘻地安慰我:
“我又算不上什么客人,這么突然來打擾你都很不好意思了,你不用為了我重新炒菜啦!”
她確實算不上客人。
這個家,她比我還熟悉。
就連家里的傭人待她都比待我親近。
霍景曜也點了點頭,看著桌上冷掉的飯菜,難得評價了一句:
“今天的飯菜看起來很可口,你做的?”
他的目光朝我看來,我頓時有了一種在原配面前偷情的尷尬感。
我瞧了一眼大大咧咧湊上前的喬露,低聲應了一句。
“嗯。”
最終我們還是把桌上的飯菜熱了熱直接吃了。
原本的燭光晚餐變成了三人餐,我有些食之無味。
喬露倒是吃得非常開心,一個勁地豎大拇指,夸我廚藝了得。
她說她要是個男人也想娶我回家養著,可惜她不是男人,只能便宜了霍景曜這個狗東西。
霍景曜坐在她的旁邊,有些無奈地告訴我:“她就這么自來熟,你別搭理她。”
話語里分不清楚是嫌棄還是寵溺。
喬露穿著卡通睡衣,跟霍景曜就像是小兩口,坐在我的面前。
我手伸進口袋里摸了摸那捂得溫熱的驗孕棒,又看了看默契十足的兩個人,心中苦意翻騰,整個人簡直受著冰與火兩重煎熬。
對面的兩人言笑晏晏,我卻怎么也扯不起來嘴角。
周圍的傭人看向我們三個人的眼神都如同針扎一般,讓我感覺自己做了錯事,無處遁形。
我閉了閉眼,努力表現得正常一些。
心里卻又無恥地想著,如果,她能晚一天來就好了……
怎么偏偏,就要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這天呢?
怎么偏偏,就在我發現懷孕的這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