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即將來臨，江都的街道到處都熱熱鬧鬧的，洋溢著喜慶。
林雯看了看自家大門上掛著的紅燈籠，抿了抿唇，拳頭緊了緊。
火紅的燈籠懸掛在大門的正中間，下面綁著幾個鈴鐺，燈籠上寫著幾個極為抽象的大字——“順風順水”，而大門兩側貼著歪歪扭扭的對聯，字體豪放，讓人無從辨認。風一吹，鈴鐺聲聲作響，配上大門的畫面，透著一股陰間的氣息。
林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勸導自己“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隨即，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好弟弟，努力微笑道，“我親愛的弟弟，告訴姐姐，是誰教你這么干的？”
林霧小她五歲，過完年就十歲了，平時乖巧聽話，像這種事，他一般不會去做，除非有人攛掇他。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林霧往后退了一步，小聲詢問，“姐，那個……有……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的呢，你想多了。你先告訴姐姐，是誰教你這么做的，我們要去感謝感謝人家，你說對不對？”林雯面上保持微笑，故作輕松的說著。
“曜……曜哥說的。他說這樣，風……風水好。”林霧眨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迷茫的說道。
“我就知道是他干的好事！”
聽到名字之后，林雯拳頭緊攥，咬了咬牙關。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林雯抬腳往左邊的大門走去，氣勢洶洶，要找人算賬。
沒錯，江曜家在林雯家隔壁，兩家做了十年的鄰居，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了。
“江曜！出來！”林雯站在一樓客廳喊他，語氣算不上和善。
二樓房間的門被打開，腳步聲傳來，林雯一抬頭，就看見江曜正站在二樓樓梯口，雙手手臂交叉，用手臂撐著扶手，彎腰朝下看去。彼時的少年眉眼間帶著笑意，朝她歪了歪頭，清澈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揶揄，“林大小姐，這是怎么了？誰招惹你了？”
“江曜，你少來，明知故問。”很顯然，林雯并不吃這一套，“下來！”
“不下來你又能怎樣？”江曜嘴角彎彎，語氣十分欠揍，“能怎樣？”
“江曜！你完蛋了！”林雯咬牙切齒道，被氣的不輕。
說完，往樓梯口走去，準備上樓。
江曜歪歪頭，哦了一聲，對她的威脅不勝在意，語氣輕快道，“你來啊。”
林雯快步上樓，走到他面前，二話沒說，抬起手，準備給他一拳。
江曜抓住揮過來的手，另一只手從口袋里翻出一張紅色的紙條，貼在林雯的額頭上，按了按，彎腰湊近她，眼里的笑意更甚。
林雯視線被紅條擋住，想抽手卻發現對方手勁太大抽不回去。
“松開。”林雯閉了閉眼，牙齒緊咬，深呼了一口氣，重新看他。
江曜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嘴角彎了彎，語氣依舊作死，“你打我怎么辦？”
江曜假裝苦惱的樣子，看了看自己，嘆了口氣，“畢竟像我這么柔弱易推倒的人，哪兒磕著碰著可就不好了。”
林雯看了看額頭上的紅條，感受了一下江曜抓在她手腕上的力度，頓時氣笑了。
“柔弱？你管這叫柔弱？”
“可不是嘛。”江曜應了聲，隨即一只手握成拳狀，抵在嘴邊，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眼角的笑意不減，然后沖著林雯的方向點了點頭，肯定道，“柔弱。”
林雯聽罷，心里的火氣噌的一下又上來了，她一把扯下額頭上的紅色紙條，扔在了一邊，趁江曜握拳的手放下來，想去掐他的脖子。
江曜反應迅速，準備抓她的手，快要抓住的那一瞬，不著聲色地停了一下。
隨后，林雯的手順利地掐到了他的脖子，微微用力。
江曜感受到脖子上禁錮感，往后仰了仰，輕輕拍了拍林雯的手臂，有些無奈，“大小姐，松個手？”
“道歉。”林雯聞言，手松了松，沒再使勁，但也沒放開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江曜也沒爭，跟林雯道了歉，抬眸看了看她，輕聲問道，“大小姐，現在能松手了嗎？”
林雯松開手，嗯了聲，轉過頭去，不太想搭理他。
江曜一時無奈，語調輕緩，半哄道，“門口那風水是吧？我現在去給你收拾好，行不行？”
林雯聽完，眼神緩和了一些，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示意他跟上。
江曜慢悠悠地走到她旁邊，微微側身，感嘆道，“脾氣真大啊。”
林雯瞪了他一眼，他也沒惱，笑著擺擺頭，跟在她身后。
冬日的暖陽透過窗子，打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金黃色的光芒籠罩著兩人，前面的少女雙手交叉，抱著手臂，眉頭微蹙，后面的少年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跟在身后，眼睛里帶著笑意。
紅色的紙條被風吹的翻了一面，那里寫著幾個極不起眼的字——“我喜歡你”。
兩人一前一后地下樓，向林雯家走去。
此時的林霧正趴在門口的木桌上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看見他們過來，頓時眼睛一亮，飛奔過去，一把抱住江曜，愉快地喊道，“曜哥！”
江曜揉了揉林霧的頭，笑著回應，“嗯。”
隨即，他看了看大門口的紅燈籠，又看了看字體難以辨認的對聯，低頭輕聲問道，“你干的？”
林霧眨了眨眼，“曜哥，你不是說這樣風水好嗎？”
江曜輕輕拍了拍林霧的肩膀，也沒說他什么，從屋里找了張梯子，把梯子靠在門口的墻上，向上爬了幾步。突然，他看見梯子上多了雙手，那雙手緊緊握住梯子的下端，維持著梯子的穩定。
他一低頭，就看見林雯雙手扶著梯子，把頭偏開，不去看他，眉頭還是蹙著，一副不想和他多說什么的樣子。
少年的眼眸里閃著細碎的光，藏著化不開的溫柔。
“快點弄好。”
“是，大小姐。”江曜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愉悅，輕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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