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轉頭向左右身側兩邊面試官看了看，示意面試開始，然后首先出題;“請用英語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白小丁一開口，標準的牛津腔英語震驚四座，不看他的穿著，只聽他的聲音，你會以為是一位英國紳士在講述自己的專業及實習情況，當介紹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和愛好時，他甚至用了兩個帶有英式幽默的俚語，讓完全聽懂的慕如雪嘴角微微上翹。

白小丁用了三分半鐘做了自我介紹，時間把握非常好，既不顯得冗長啰嗦，也不會太簡短，英語非常標準、流利自如，面試官們臉上都顯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甚至還有幾分艷羨的感覺。

第二位面試官集團行政部總監于濤提問：“白小丁，請你談談自己的職業規劃？”

白小丁略一沉吟，開口說：“坦率地講，我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職業規劃，剛剛走出校園，首先需要的是積累工作經驗和社會經驗，所以我會認真對待公司安排的每一項工作和任務，在學習中工作，在工作中學習，然后找到自己喜歡并適合的工作，制定目標，做一個中長期的規劃并努力去達成?！?

面試官們似乎對白小丁的回答很意外，職業規劃基本上是大企業招聘的必答題，一般應聘者都會對自己的職業規劃認真準備，力爭在這個問題的回答上出彩，這個環節能向面試官充分展示自己的特點、特長、興趣、性格、能力、志向等多個方面優勢和長處，從而最大可能幫助自己獲得想要的工作崗位和職位。所以應聘者為了加深面試官的印象回答這個問題都會很清晰、流暢、侃侃而談，而白小丁回答這個問題卻很簡潔，甚至很平淡，似乎完全沒有提前準備過。

面試官于濤顯然對白小丁的回答并不滿意，他繼續發問：“根據本次招聘發布的用人崗位，你認為你適合哪個工作崗位，或者說你對哪個工作崗位更感興趣？”

提問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了，只要面試者回答不好，就會迎來面試官的狠狠暴擊。白小丁略略思考了一下，答道：“除了秘書和助理崗位，其它崗位我覺得自己都可以很快勝任。秘書和助理崗位并非我不能勝任，只是我個人不喜歡，與我的性格不適合。”

第三位面試官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干練女人、集團審計部總監段曉玲，白小丁話音剛落，仿佛終于被她抓住了把柄，不等于濤說話，她就開始迫不及待地開始搶話，只見她面帶嘲諷、言語咄咄逼人地說：“你這樣說不是年少輕狂就是無知者無畏！或許兩者都是！我們公司絕大部分崗位的專業性都很強，對于你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經歷的職場新人，應該沒有什么可以直接勝任的崗位吧，你應該虛心一些，不是嗎？”

白小丁仿佛沒有聽出面試官話語中的譏諷和不善，他看向段曉玲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對于這位面試官的質疑我完全能夠理解，所以我有必要再做一些說明。我說能夠勝任公司大部分招聘崗位是有根據的，例如：信息安全部招程序員，我有高級程序員證書和國際認證的網絡安全最高級別證書—S級證書，令各國政府和軍方頭疼的國際黑客聯盟中的頂級黑客剪刀手麥克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剪刀手麥克、李曉峰是自己的兄弟，打游戲偶爾會輸給自己，說他是手下敗將不過分吧？呵呵）；財務部和投資發展部招業務主管，我持有國際注冊會計師證和國內證券市場從業人員資格證以及華爾街高級證券經紀人證書，財務、金融證券、對外投資等方面的工作可以直接上手；海外事業部招高級業務經理，我懂六門外語——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德語、日語、阿拉伯語，我本科專業是經濟，《國際貿易》、《市場營銷》等相關課程都是優，目前我還在學俄語和希伯來語，基本可以日常交流；噢對了，安保也可以干，我是跆拳道黑帶九段和自由搏擊九段，一個人對付三、五個流氓混混不成問題。”

白小丁回答問題表現得輕松自然，沒有一點應聘者該有緊張和敬畏，但在各位面試官看來，這個穿得花里胡哨的家伙渾身痞氣，他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欠揍的樣子，讓面試官們很不爽，但是聽了他的話，卻又眾面試官和讓慕如雪驚詫不已，這個奇葩還是個妖孽！不由得心里又多了幾分疑惑和興趣。

與白小丁一臉不受外界影響、云淡風輕的樣子相比，面相尖酸刻薄的段曉玲此時臉色象吃了不干凈東西一樣愈加難看，她感覺自己被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冒犯了，看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愈發不順眼，她繼續出言針對，不肯罷休地說：“有證書并不代表有能力，另外人力資源部要好好把關，誰知道那么些證書是不是真的？一個國內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怎么拿到的這些國外的證書？”

不能不說段曉玲的懷疑還是很有道理的，白小丁的這些證書大部分確實是在國外拿到的，這對一個在國內上四年大學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白小丁依舊輕輕笑了笑說：“我的證書都是真的，可以通過教育部或外交部專門的證書認證網站進行檢索驗證。”白小丁輕目光掃過每一位面試官，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謅：”上大學四年，我用別人談戀愛、打游戲、睡懶覺、打工掙錢的時間考了這些證書，一部分是在網上考的，還有一部分是出國的時候考的，我的簡歷中寫了，上大二時，作為交換生我在米國的Y大學學習了一年半。至于工作能力，我想只要給我機會，我會向您證明——錄取我是您正確的選擇?！?

作為本次招聘的組織者和負責人張陽總監倒是一臉興味地看著面試官們精彩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第四位面試官集團信息管理部總監畢?；浺荒樉肴?，他的部門昨天加了一通宵班。他敲擊了一陣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然后把顯示屏轉向面試者推過去，直截了當地說：“給你二十分鐘時間，看一下這是什么，然后說說你的看法”

畢?；浭菢I內有名的計算機網絡安全專家，五年前被慕老董事長高薪挖回來，負責集團網絡系統運維及信息安全工作，典型的理工技術宅男，他的問題絕對專業，不會是簡單的問題，其他幾位面試官臉上都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尤其是段曉玲，毫不掩飾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那表情分明在說：“你不是很狂嗎？小子，被打臉了吧！”

白小丁看向電腦顯示屏，完全沒有關注其他人。滿屏的程序代碼，他拿過鼠標，從上到下快速拉動。

一瞬間，房間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著白小丁，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真正的考驗，白小丁必然會在這個考驗中翻車。

白小丁也決定拿出點真本事震驚一下這些面試官，他用最快的速度閱讀完電腦上的程序，抬起頭，只過了不到五分鐘，他說：“這是監控企業內網信息安全的系統應用軟件，應該是現行軟件的升級版，還沒有正式上線啟用，已經測試了53次不通過，因為運行時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說完白小丁抬起雙手，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動，只聽到一陣噼噼啪啪的按鍵聲。

此時的白小丁已經收起微笑，一臉專注地盯著屏幕，在工作狀態下的英俊面容充滿著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魅力。白小丁表現和舉動當然又一次驚到了在場的人，特別是畢?；?，本來以為二十分鐘能大概看明白軟件的類型和功能就不錯了，沒想到他不僅在這么短的時間讀懂了程序，竟然還直接開始動手修改，如果沒有對此程序深刻理解并有很高的水平，是根本做不到的。

十分鐘后，隨著白小丁敲完最后一個鍵，把電腦轉過去推還給畢海粵，所有面試官都不可思議地把頭伸向顯示屏，只見屏幕顯示程序啟動，然后測試一項一項通過，電腦上出現一個綠色小圖標開始閃動，顯示開始實時監控中。

“MY GOD，太牛了，兄弟！”畢?；涹@呼了一聲，“高手，絕對是高手，我們加了一晚上班沒有解決的問題被你十分鐘搞定了，來我們信息部吧，最近集團系統升級，我們快忙死了，就缺你這種大神級高手！”

此言一出，讓幾位還在憋著想找麻煩的面試官目瞪口呆，震驚不已，又是片刻沉默，面試官們仿佛泄了氣，會議室內異常安靜，除了畢?；涏栲枧九镜厍脫翩I盤的聲音，面試官們好像都忘了提問。

畢?；浨猛觌娔X，抬起來頭，看向人力資源部總監張陽，帶著興奮說：”這個白小丁，我們信息部要了，我正愁ERP和NC系統升級完不成呢，就是你了！”

這是第一位認可并真切想要白小丁的面試官，白小丁回報以感激的微笑。此時張陽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董事長慧眼如炬呀，看中的人就應該有兩把刷子，普通關系戶也用不著這么大費周章了。

下一位面試官是集團總裁助理曹文峰，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終于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經過片刻的安靜，慕如雪突然用西班牙語提問：“請你說一下今天遇到什么意外的突發狀況，導致你面試遲到？”

白小丁循聲望去，看到慕如雪驚世的美貌容顏，有瞬間的恍惚。

隨即，白小丁用流利的西班牙語答道：“昨天我和幾個朋友去黑龍潭水庫釣魚、游泳、燒烤、野營，為一位朋友過生日。原計劃今天早上回家，換正裝來面試。但是今天凌晨，有三位朋友突然上吐下瀉、發高燒，我把他們送到附近的醫院急診，檢查確診為食物中毒引起的急性腸炎。我一直守在醫院直到他們情況穩定，因此耽誤了面試的時間，我從醫院直接趕過來，也沒來得及換掉昨天穿的衣服?！?

說道這里，白小丁笑容里難得顯出一絲尷尬。慕如雪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但是她的內心卻非常驚異，這人能把西班牙語說的這么好，發音與彈舌幾乎讓你以為他是當地人。

慕如雪在英國留學期間，為了學好西班牙語連續兩年的寒暑假都去了西班牙，并且一直呆到假期結束，她自認為自己的西班牙語很好，但和白小丁比，好像比不上這個白小丁，內心竟生出一絲不甘，得找機會再好好磨練一下自己的西班牙語。內心的活動只在片刻之間，慕如雪換成法語繼續問道：“為什么你沒有食物中毒？”

慕如雪的外語水平也讓白小丁很驚詫，西班牙語說的很不錯，法語發音也異常標準，音調非常優美。

收起瞬間的走神，白小丁也用法語回答道：“我的一位朋友買了一些野生蘑菇，當地人說這種蘑菇很美味，野餐時做了一個午餐肉蘑菇湯，三個人喝了蘑菇湯，出現了食物中毒，事后發現這蘑菇中混進了有毒蘑菇，我沒有喝蘑菇湯，所以躲過一劫?！?

會議室里，其他人都不懂西班牙語和法語，眾人第一次聽到慕如雪的外語秀，目光從敬畏到欽佩，再到一臉艷羨。過去覺得自己一口流利的英語倍兒有面子，今天坐到這里竟然聽不懂兩人說的是什么，明顯是好幾種不同的外語。

面試官們挺尷尬的，白小丁熟練地轉換著外語，流利自如地應答，說不出的瀟灑和自信。慕如雪驚詫于白小丁法語也說的如此標完美，非常好聽，神情舉止宛如一位教養極好的法國貴族，她繼續用法語問道：“你怎么能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編的故事？”

白小丁略作思考，然后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翻出昨天晚上拍的照片遞給慕如雪，繼續用法語答道：”這是我們昨天晚上野餐燒烤時拍的照片，可以看出我正是穿著這身衣服，往前翻，應該有幾張我朋友在醫院輸液的照片，每張照片都有自動標注的拍攝時間。我的朋友們昨天食物中毒很是狼狽，這些照片我還想以后拿出來笑話他們，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今天我穿成這樣來應聘也非常狼狽?！?

說完，白小丁看了一眼慕如雪，略顯不自然地笑了笑。

慕如雪竟然真的翻看了幾下手機相片，然后遞還給白小丁，精致絕美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她站起身來一邊朝會議室外走去，一邊用中文冷淡地說道：“你可以把剛才的對話翻譯給各位面試官聽”然后關門聲從白小丁的身后響起。

站在走廊上的康嵐迎面看見走出來的慕如雪，她輕聲打了個招呼：“慕總！”

素有“冰山美人”之稱慕如雪竟然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稍縱即逝的笑容，點了一下頭，讓康嵐內心一驚：天哪，我看見了什么？慕總竟然笑了嗎？

隨著慕如雪的離開，白小丁感覺會議室頓時減輕了幾分壓抑的氣氛，他向面試官很快敘述了剛才和慕如雪的對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各位面試官聽后的面色似乎緩和了幾分。這一刻，他從心里對慕如雪報以感激，畢竟她的問題給了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能解釋今天遲到原因和這身著裝的理由，可以挽回一些面試印象分，化解自己的失禮行為和怪誕著裝的尷尬。

還有兩位面試官沒有提問，張陽看向他們，他們對著張陽搖搖頭，表示不用提問了。張陽微笑著對白宇塵說：“好，今天面試就到這里，請你回去等通知。”

慕如雪回到辦公室時，她的生活秘書阿黎已經快速地整理了一遍辦公室，還削好了一小盤進口黃心獼猴桃擺在茶幾上，每天這個時候，只要慕如雪在辦公室，都會吃一點水果。公司的保潔員是不能進慕如雪的辦公室的，打掃、整理慕如雪辦公室的事情全由阿黎負責，包括端茶倒水、洗切水果、訂餐之類的雜事。

慕如雪對阿黎說：“你讓張陽面試完來我辦公室一下。”

阿黎答應了一聲走出辦公室。

七、八分鐘后，張陽來到她辦公室。慕如雪開門見山地問：“董事長準備讓那個白小丁去哪個部門？”

張陽小心翼翼地答道：“之前讓我把他安排到程總的集團投資發展部，后來董事長又改了主意，安排他去海外事業總部?！?

走出慕天大廈，左雅手里拿著一杯咖啡在街對面的站臺下等他，白小丁走過去接過咖啡，靠在巴士站臺，慢慢地喝起來，等著左雅去地下停車場把車開過來。

此時明晃晃的陽光照在街上，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

坐上車，白小丁對左雅笑著說：“先去醫院看看那兩個倒霉蛋，如果沒事了把他們接出院?！?

因食物中毒在醫院里躺著輸液的兩個好朋友李曉峰和鄭晉南，自己來錦城沒幾天，這兩哥們就從外地追過來找自己玩，一頓野餐就放翻了。

現在開的這輛邁巴赫還是李曉峰從家族企業錦城分公司借來的。

剛到醫院大門口，白小丁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一眼，示意左雅停車，他走下車，然后接通電話說：“喂，慕爺爺！”

電話另一邊慕老爺子聲音有些沙啞和倦怠：“臭小子，面試都遲到，你小子太過分了！”

白小丁完全沒有了面試時一本正經的樣子，一臉滿不在乎地說：“走個過場而已，能有什么問題呀，有您老關照，不用面試也能錄取，說好的從底層干起，您老別一高興直接讓我當個副總裁，我可不干?！?

慕老爺子：“呵呵，你小子想多了，老子還沒那么糊涂。你如雪姐姐你還記得嗎？聽說她今天也去面試現場了?！?

白小?。骸澳f那個最后進來的美女嗎？她是慕如雪呀，小時候見過兩次，沒什么印象了，她好像沒有認出我。”

慕老爺子：“我沒跟她說，她確實不認識你，畢竟那時你們還小，到現在差不多十七、八年沒見了。”

白小?。骸班?，那時候我還叫周宇塵呢”

慕老爺子問：“你覺得如雪怎么樣？”

白小丁嬉皮笑臉地說：“漂亮啊，女大十八變，不輸給任何明星的大美女，整過容吧？小時候挺丑的！”

白小丁又開始信口胡說，故意逗慕老爺子，他哪兒還記得慕如雪小時候的長什么樣啊。

慕老爺子被氣到了，恨不得把這小子抓過來用拐杖敲一頓，沒有任何人敢這么說他的寶貝孫女，如雪一直是老爺子的驕傲，也是老爺子的逆鱗，容不得別人說一個不好的字，他怒罵道：“混賬，你個龜兒子欠扁是不是，老子要替你爺爺打斷你的腿！你給老子聽好，如雪從來沒整過容，再胡說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接著是一連串地咳嗽聲......

白小丁知道老爺子真生氣了，趕緊服軟認錯：“我錯了，我錯了，您老千萬別激動，錦城自古出美女，你們慕家基因好，如雪天生麗質、原裝大美女，我再不敢胡說了，下回見面讓您打幾下出氣，您老別氣壞了，也別告訴我爺爺，我錯了，錯了！”

一連串的認錯道歉、好聽的話從白小丁的嘴里不卡殼地飆出來，總算安撫住了老爺子。

過了好一陣，慕老爺子才止住了咳嗽，氣哼哼地說：“你個混賬東西，三天后到集團海外事業部報道，上班不許太散漫，過了試用期轉不了正你就給老子走人，沒哪個會照顧你，在公司如雪是領導，不準對她不尊重，更不準搞特殊?！?

白小丁老老實實地答道：“明白，明白，您老放心?！?

放下電話，白小丁收起了玩世不恭表情，一絲陰郁爬上眉間，又很快消失。他瞇著眼睛望向天空，此時，沒有一絲風，陽光更加刺眼，咖啡已經喝完，空杯子拿在手中，白小丁的內心就像這空杯子一樣，空落落的，思緒又回到了一個月前在法國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