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將軍，我軍此戰平滅了卑浦部，出動軍士兩千五百人，斬首一千三百四十九，俘虜三千零六十三名戎人。我軍戰死四十五，傷一百二十二人。俘獲牛羊約十萬頭。”

班長一字一句的念出剛剛統計好的數據。

安國少季如今是軍司馬，統帥一部，個人斬首已經不算軍功了。

不過此戰近乎全滅了戎人，戰損比高達一比十，算是難得的大勝仗。

哪怕是韓安國，嘴都咧到了耳根。隨后看向安國少季的眼光更為熱情。

這次作戰，所有的戰術調配都是安國少季完成的。

說實話，韓安國沒怎么看得懂安國少季的布置。不過等最后打起來，安國少季的布置就起到了神奇的效果。

戎人從集結沖陣，包抄，反包抄，潰散。。。。。。每一步安國少季的算的死死的。

充分利用了附近的地形，許多原本不起眼的布置和伏兵，往往就卡住了逃遁步兵的大動脈。

七千多人的部落，逃掉的愣是不足一千。

這對游牧的戎人來說，是難以想象的。

韓安國此刻已經對安國少季敬佩不已。

不管這貨逼反戎人的手段有多臟，如今的戰功卻是實打實的。

“傳令下去，今天不作休息，連夜行軍，到了漓水再休息。”

“諾！”

班長雖然在職場上和安國少季同級，都是軍司馬，但儼然將自己擺在了下屬的身份上。

安國少季一聲令下，在場的大夏邊軍便拔地而起，趕著俘虜和牛羊向大夏城撤軍。

仗雖然打贏了，但在撤退的時候，漢軍的士氣，卻沒有安國少季想象中的高漲。

韓安國，李當戶，和安國少季三人穿梭于軍隊之間，偶爾也能聽到士卒們的議論。

“山哥，這仗打的雖然極為痛快，但怎么總歸有點不舒服。”

“的確，這些戎人雖然總是襲擾我們漢家邊境，但今天卻是對我們極其禮待。剛剛我還砍死了一個為我送烤羊的戎人的腦袋，這感覺，唉。但凡等到明天，我砍死對方，心里也能舒坦多。”

“我老邵也一樣，這些戎人向來和我們為敵，在戰陣之上，砍死再多的戎人，我只會覺得高興。只是接受完對方的禮待，反手又砍死對方。”

“唉。。。。。”

這個時代的漢人，身上仍然有些春秋時代留下的風氣。

安國少季的臟招還是讓人有些無法適應。

韓安國聽到軍士們的議論，略帶擔憂道，“我的任務畢竟是巡守邊疆，因此給大夏邊軍下達的軍令是護衛出使，和平談判。先鋒的騎兵隊，更是接受了卑浦部的款待，吃了人家的牛羊好酒，結果我們反手就一戰平滅了卑浦部，就怕軍心有失。”

漢軍軍令如山，哪怕是出爾反爾的偷襲軍令，擊殺無辜的軍令，漢軍也能照樣執行。

只是執行過后，軍士們的想法，就難說了。

“沒事，戰功會撫平他們的愧疚的。”

安國少季不以為意。

漢軍功爵制當下已經有了崩潰的先兆，但暫時還算硬挺。他就是需要一群對戰功極度渴望的邊軍。

“我知道，但就怕沒了底線之后，為了戰功，這些邊軍會隨意掀起戰端。《司馬法》云：國之大，好戰必亡。”

韓安國也不是為了和安國少季抬杠，見識過戰亂的他，知道軍隊失去底線，是多么的可怕。

“好戰必亡，那是沒打嬴。”

安國少季對戰爭的認識比韓安國深刻的多，但當下華夏的歷史還是太短了，宋襄公那種夯貨還時不時被拎出來當做仁義典范。

這種風氣估計要到三國時期，呂蒙白衣渡江，渣權斬殺關羽，司馬懿指洛水為誓才能徹底湮滅。

但這些例子目前的歷史里沒有，自然不能拿出來說服韓安國。

韓安國被安國少季的話氣樂了，開口道：“君不見白起與項羽，他們戰無不勝，但沒有絲毫底線，動輒坑殺數十萬降卒，最終仍逃不過身死國滅。”

“韓大人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到了漓水，我就把這些軍士們的軍心重新收回來。”

安國少季準備用事實說話。

這些漢軍也是，居然會因為敵人的好意，而自己愧疚。

這毛病得治。

李當戶在一旁默默不敢說話。

其實他還是挺討厭聽韓安國和安國少季的對話的。

主要是想要理解這兩人的話，很費腦子。

關鍵是，廢了腦子，死了腦細胞之后，也沒什么用。

因為他會覺得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

好在，李當戶并沒有因為兩人的話糾結太久。聽了沒一會，李當戶就香甜的睡著了。

畢竟他是個病人。

..........

漓水和黃河的交匯處不遠，便是大名鼎鼎的鄭伯津。

此時也是胡漢交易的重要樞紐，由漢人主持，戎人定期趕來牛羊，進行貿易。

經過一天一夜的行軍，大夏邊軍終于趕到了鄭伯津，通過渡口后，沿著河岸扎營。

“你做好準備，給你三日時間，老夫要看你如何整肅軍紀。三日后如果你不能將軍心給我挽回來，那我只能對你執行軍法，打你五十軍棍，以儆效尤了。”

臨睡前，韓安國撂下了狠話，等待安國少季明日整肅軍心的成果。

作為破虜將軍，韓安國不會放任自己手下變成一幫沒有底線的亂軍，如有必要，他只能讓安國少季背鍋。

安國少季沒有在乎韓安國的警告。

這老頭，將安營扎寨的任務全部給了自己，然后自顧自跑去睡覺，睡覺前還不忘威脅自己一把，當真不厚道。

在安排好大營崗哨后，安國少季離開了軍營，前往了鄭伯津的貿易市場。

駱開已經在貿易市場最大的一間店面內，等候多時了。

駱開在富博部被安國少季救回來后，得到了安國少季的諒解。

這貨雖然不算個好東西，但能為老婆子女去執行必死的翻譯任務。在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后，還能拼死砍翻富博部的首領。

有血性，有擔當，比安國少季那些同門師兄弟強多了。

“公子，橋氏的商隊已經在鄭伯津等待許久，他們的家主橋姚帶著大半族人，準備全部吃下這次出征的戰利品。”

“他們能準備多少錢？”

“我已經和他們談好了，這十萬牛羊，他們準備出資五千萬錢吃下來。這已經是難得的高價了。”

駱開的胖臉迎著微黃的火光，像一條沙皮狗。

對安國少季恭敬的姿態，恨不得跪在地上。

他雖然被安國少季逼迫出使了富博部，還差點丟了命。但這九死一生的經歷，卻成了人生的轉折點。

安國少季不僅救回來他的命，還獎賞了他的砍死富博部首領的戰功。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低賤的商人了，而是脫了商籍，成了一名庶民。

從此子子孫孫也不用在最底層廝混，守著銅錢被人辱罵嘲弄。

這讓駱開恨不得以死相報。

看著安國少季在油燈下形單影只的模樣，駱開忍不住多了句嘴。

“公子您怎么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我的小妾碧兒美麗可人，公子不嫌棄，今天就讓她侍寢吧。”

“如果嫌棄碧兒年老，我女兒玉婉芳華正佳，公子愿意我這就把玉婉喊來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