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姓社，還是姓資？

在金銘離開之后，馬國力坐在辦公桌后面深深地思考著。

他知道，這次廣告不是九十萬元錢的問題，而是牽涉到大是大非問題。一著不慎，自己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不過，馬國力同時也敏銳地感覺到這次廣告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旦成功，就能打開電視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局面；同時，也會給體育部帶來根本性的變革。

但是，這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主任所能決定的。

放棄吧，不甘心！

馬國力一咬牙，說：“去向領導匯報！”

說干就干，馬國力直接敲開了分管副臺長辦公室的門。

走進去之后，他坐在領導辦公桌對面。

領導愣愣地看著馬國力。

馬國力很想努力露出笑容，可是，因為心情緊張，那張很有特點的臉比哭都還難看。

他將金銘的“名片”放在桌子上，推到領導面前，說：“領導，剛才，這個首席代表來到我辦公室，請求在‘五一九’直播時做廣告；他的要求不高，一是在直播桌上擺放紅鼎山牌香煙；二是在直播時，說本節目由紅鼎山牌香煙贊助播出；第三，在中場休息時，播半分鐘的廣告。具體內容雙方擬定。只要簽訂合同，他就將九十萬元一次性打入到單位賬戶上。”

馬國力一口氣將金銘的條件全部說了出來。

王副臺長內心里很驚訝！僅僅是說幾句話，就有人愿意出九十萬元。

他是副臺長，當然也知道香港的那些電視臺，都是靠廣告收入維持經營。

但這是央視！一切費用由國家撥款；就跟政府機關完全一般無二。

馬國力看到王副臺長在思考著，他說：“領導，這是個機會！既然是改革開放，我們過去的經營模式也應該改革。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今天，雖然只是九十萬元；也許明天就是九百萬元，后天呢？”

王副臺長也難以下定決心！因為央視本來就是管意識形態的。自己若是毫無征兆地先向跨出一步，會造成什么惡劣的影響？

在現在的人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問題。但在當時，是個原則性問題。敢于跨出第一步的，都是英雄好漢！

在歷史上，改革派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這些中高級領導人誰不清楚？

王副臺長一咬牙，問道：“有沒有變相的可能？”

馬國力明白了，不過，他搖搖頭，說：“九十萬，對于一個地區級別的小廠來說，不是小數目。我估計談不下來。”

王副臺長又拿起金銘那張名片，仔細看了看，說：“這個廠能想到來我們這里做廣告，這個廠不簡單；這個主持推動做廣告的人不簡單。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這個方面做文章？”

‘用專題新聞做變相廣告！’

馬國力是體育部主任，若是采用變相廣告，就跟他沒有關系了。這次“五一九”是個推動體育部迅速壯大的絕好機會。他怎么能放過？

他說：“美國有NBA，電視廣告收入所占的比重非常高。我們體育部經常羨慕別人；現在，巨大的機會就擺在體育部和總臺面前，怎么能輕易地讓機會溜走呢？領導，我懇求你和臺長為這次電視轉播廣告做主。”

王副臺長看看手表，隨即抓起電話，說：“總機，給我接云南分社社長辦公室。”

馬國力明白了；紅鼎卷煙廠這次來做廣告，絕對不是孤立的事，廠內一定會出現改革的新氣象。若是新華社云南分社在內刊中先報道卷煙廠內發生的改革舉措，那么，這次轉播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他在心中暗暗地向王副臺長豎起了大拇指！

二十分鐘后，電話接通了。

王副臺長抓起電話，喊道：“可是老李？”

“你是……哦哦，你是老王！老王啊，給我打電話不是想請我吃午飯吧？”

“我請你吃辣椒！老李，有正事，你可知道玉溪紅鼎卷煙廠發生了什么事？”

“我正在整理材料呢！前幾天，從汕頭來了一個安徽的小青年，提出承包卷煙廠紅鼎山牌香煙的銷售；不僅如此，他提議紅鼎廠購買意大利的卷煙設備，擴大生產，并且，愿意提供三百萬元給卷煙廠做貸款的自有資金。這件事剛剛由玉溪宣傳部報上來，我正在看呢！”

王副臺長眼睛一亮，他看了看金銘的名片，問道：“那青年是不是叫金銘？”

“不錯，叫金銘！吔……！怎么你也知道了？這傳的也太快了吧！”

王副臺長哈哈大笑，說：“老同學，你不要瞎猜；我告訴你，你也許想不到，金銘來我這里請求做廣告了。”

“不慌，我看到了合同樣本；在合同中，明確寫了，要求在‘五一九’直播做廣告。哈哈，我告訴你，合同生效的條件，就是在‘五一九’做廣告。哈哈，這次你們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王副臺長明白李社長的意思，就是可以敲金銘一筆。

他說：“既然是這樣，我看啦，這個金銘不簡單；若是敲他一筆的話；說不定他會采取其他方式贏得合同生效。老李，你可打算將卷煙廠的事上內參？”

“我是肯定要上的；搞承包，本身就是很敏感的事，上面要求抓典型；這次，在工業行業內搞承包，改革的韌性再度被拉長；是領導急需要的內容。”

王副臺長內心里那根敏感的弦被撥動了。既然新華社都認為這是一種改革，我們上電視轉播，就是推動這種改革；若是成功了，這種改革就會在全國范圍內推廣……

“老王，你怎么不說話了？你是不是不敢接下這筆廣告？”

王副臺長反應過來了，這家伙在激將自己呢！他哈哈大笑，說：“宣傳改革，也不只僅僅是你們社的任務，是全民族的任務。我們也會責無旁貸。”

“好！好！好一個責無旁貸！我等著看你的電視轉播。”

“好，掛了啊！”

放下電話，王副臺長說：“小馬，你寫一份材料，我拿去找一把手，可能還要向部里匯報。你寫的越有力度，成功的概率越大！”

馬國力心中大喜，他連忙說：“領導，我上午就將報告送來！”

王副臺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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