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空間風暴終于消散，曾被囚禁在一隅的文明如同脫離牢籠的困獸般沖向那浩瀚的銀河。

舊日的仇怨在復蘇，宿敵再次相遇，未及寒暄便已刀兵相向，新世的野心在覺醒，新興的勢力不斷的擴張，如野火般焚燒著舊日的殘骸。

仇恨滋養著野心，野心又孕育出新的仇恨，整個銀河被逐漸的點燃，戰火如同瘟疫般在各個星系間蔓延。在這永不停歇的征戰中，文明只有毀滅，或者被毀滅。

……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烏爾諾斯依舊維持著往日的平靜。網絡上，“神使”相關的消息席卷了每一個角落，不斷更迭。現實中，朝圣者們不斷的靠近“新圣都”科拉，信徒們則期待著神跡的降臨。

“亞當，好了嗎？”破曉的聲音響起，閑來無事的他現在兼職鬧鐘，每天同一時間響一次，證明自己還在，不說毫無意義吧，也算是屁用沒有。

“嗯。”出人意料的回應，亞當睜眼起身，正打算待機的破曉繞著亞當轉了一圈。

“好了？”

“一切如常。”經過三天的冥想與深度自檢，他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混沌的痕跡。

“哇哦。”破曉發出感嘆的同時亞當伸出手，長達三秒的遲疑后仍然調動了自身靈能，與以往的隱蔽不同，沉重的靈能火焰流淌翻涌，將現實撕扯出莫大的裂隙，四處的靈能偵測設備盡數損毀，沒有操作，全是數值。

……

“該死！”

刺耳的靈能警報驟然炸響，除卻羅雷爾與天父直接控制的19架“戰爭騎士”以外所有的遺物騎士被猙獰的亞空間裂隙卷入深淵。

一瞬的寂靜，然后是超負荷的機甲轟鳴，動能武器發射，能量武器預熱，磁軌彈丸撕裂空氣的爆鳴與灼熱光束劃破空間的嘶嘶聲幾乎同時響起。

漣漪點點，顯現出蛋狀的護盾，所有攻擊如泥牛入海不見任何蹤影，緊接著又有三根一米直徑的冰矛自裂隙中爆射而出，無視斥力護盾，以不合理的銳利貫穿了目標的引擎，強光閃爍卻并沒有發生爆炸，三道散發著氤氳光芒的裂隙取代了原本的騎士，透過裂隙，還能看見一被些凍結的猙獰面孔。

這是羅雷爾，天父無法理解的靈能強度。

一道模糊的人影閃現到另一臺“戰爭騎士”之前，新的冰矛出現在手中，刺入機體，人影消失，騎士被卷入扭曲的裂隙。兩臺“戰爭騎士”自毀，釋放出強烈的電流，仍然沒有抓住敵人。

這是羅雷爾，天父無法理解的移動速度。

下一刻，人影來到魂靈機前，又是一把冰矛刺出，這一次的機甲護盾終于發揮了些作用，對長矛造成了些許的阻礙，于是自以為抓住了機會試圖反擊的羅雷爾迎來了勢大力沉一記鞭腿，魂靈機表面爆裂用以卸力的結構完全無用，被踢飛出數十米。

這是羅雷爾，天父無法理解的攻擊力度。

強大，無解，摧枯拉朽，不可阻擋，被一記鞭腿踢出戰場的羅雷爾看著戰場中那道影子，它比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拿非利王矮小的多。

是啊，怎么會有數千年沒有發展的文明呢，羅雷爾自嘲式的想到，也難怪拿非利人們沒有派出大部隊。

魂靈機快速的完成自我修補，羅雷爾試圖起身，魂靈機卻沒有任何反應，試圖鏈接外部，依舊沒有反應。他經歷過這種情況，不過那是他還未得到魂靈機時的事情了。

“呵～”羅雷爾在幾次嘗試后便停下了掙扎，“你好？”他并沒有使用拿非利人曾經教給他的奴隸語言，而是使用了烏爾諾斯的官話。羅雷爾相信人工智能學習能力，而如果這來自拿非利的人工智能沒有學會烏爾諾斯的官話，那只能說明它們的造物不如人類的造物。如果是懶得學，那就更好了，烏爾諾斯會讓每一個傲慢的敵人栽一個大跟頭的。

“你好。”破曉的聲音響起，興致不是很高，他剛過來就被亞當一腳踢到了旁邊，還沒緩過神來又被這么一個大家伙給砸中了，對他來說，傷害興許不大，但侮辱性真的有些強了。

“你知道人類聯邦嗎，我們是人類聯邦的實驗星球……”羅雷爾試圖搬出老師口中那個威震星河的名字來威懾一下它，興許就被放過了。

可他話還沒說完便破曉所被打斷，“人類聯邦早沒了。”

“……我會向……呵！”被打斷的羅雷爾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他并不覺得難過，也不覺得絕望，甚至感到了一絲對自己的憐憫，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空白。

……

不遠處的戰斗依舊在繼續，在數個亞空間裂隙支持下，濃霧彌漫，亞當的身影徹底的模糊了，他的每一次移動都變成了瞬移，自四面八方出現，自四面八方消失。

同時，原體的意志支配著濃霧環境內的現實，規則隨著思想而波動。他與遠古之四所差甚遠，無法快速的，大范圍的影響現實的穩定。

但他也無需如此，他只需要在特定的、極其微小的區域，根據自己的判斷，臨時地撬動幾個關鍵的物理常數就可以實現自己的目標。

一個引力常量的細微上浮，咔嚓！一處關節承受的重力改變，裝甲在他隨后的攻擊下像脆餅般裂開。

一個材料強度極限的微小下調，嘭！剛過載加速的推進器損毀，襲來的騎士無法及時調轉方向，從亞當的頭頂飛過。

甚至只是讓一個局部的光速C暫時“放緩”一點，本應成功預判進而擊中他的一道光束略微遲滯，最終轟擊在了友軍身上！

那些理論上裝備了烏爾諾斯最高科技、足以擊傷乃至威脅到原體的“戰爭騎士”和他們的武器……此刻正一件接一件地在突兀又詭異的故障中自毀、扭曲、解體！它們引以為傲的攻防系統在規則層面的擾動面前，顯得如此愚蠢、笨拙，毫無抵抗之力，如同被孩童無情拆解的脆弱玩偶。

是啊，原體不是四神，可天父也不是斯維爾，“騎士”內置的各種儀表胡亂的轉動，它連見都沒過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又何談反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