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太陽緩緩沉入地平線，山谷內得到消息的朝圣者們在歡呼雀躍。

“找到了。”破曉投影出手和地圖。

“神使的消息，從這里開始。”他的虛擬手指指向附近一座小城，又以此小城為起點，畫出一條連接了數個城市的長線。

“沿著這些城市傳遞過來。”他又從地圖后面抓出一系列卡片，卡片上是一條條對話或文章，還有他們的發布者。

“這些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文章傳遞這個信息，文章的內容包括對教義的理解，對朋友的抱怨，對藝術的點評等等。”文章被拆解，信息整合，重塑，露出隱藏在其背后的含義，發布者的具體信息也被展示出來，毫無關聯，毫無規律。

破曉又在地圖上圈出幾個城市，繼續說道，“你的‘神使’去了這些城市，理論上講信息應該從這幾個城市開始傳播，但卻沒有。而它們附近的信息節點也沒有收到任何與‘神使’相關的信息。”

“還有，幕后之人的技術，呃，有種又古老又先進的感覺。同時他的態度也很奇怪，在水準極低的烏爾諾斯網絡上很謹慎的使用著黃金時代的信息技術隱蔽自己的行蹤，卻沒有準備任何反制追查者的陷阱和措施，似乎是對黃金時代的技術很是自信，他不知道技術是會進步的嗎？”

“好了，目前為止我發現的就這些了。”

破曉那虛擬的手指拿起了虛擬的水，倒進虛擬的嘴巴里繼續說話。

“我跟你說，要是讓我換回原來的軀體，這些信息半分鐘我就能整理出來，要是用上旅行者號上的主腦，5秒我就可以悄無聲息的查遍全球的信息流動……”

亞當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地圖和破曉收集到的數據，雙手抱胸，一句話也不說。

“……別看旅行者號那個主腦小，算力可高……還有斯維爾教授，可神奇了，身體上明明沒有機械改造的痕跡，卻可以憑空參與到我們的信息戰爭中來……”

亞當有了些動靜，但依舊不說話，破曉停了下來，虛擬小手在亞當面前揮了揮，“你多給點反應啊，你明明在聽，搭一下話一下也好啊。”

“我在聽，你繼續說。”亞當給出了回答，聲音如往常一樣的平穩。

“我不想說了，你沒有一點反應。”破曉球飄到旁邊，收回虛擬投影，“砰”的一聲砸到了臨時的桌面上，滾來滾去，發出陣陣噪音。

亞當依舊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破曉球滾到亞當旁邊，語氣明顯不一樣了，“亞當，亞當，亞當，你情緒缺失的問題真的沒有問題嗎？要不要給自己加裝一個情緒模擬矩陣？”

“你不是有自己的性格嗎？怎么還在用其他的性格模板？”

“好玩啊！”破曉球投影出一張很是欠揍的臉，抬頭看向亞當。

“關掉。”

“嘿嘿，我不！略略略！”投影雙手抓腮，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然后小球滾的更歡快了。

亞當則一把抓住破曉球，閉上眼睛，短暫的冥想與調整后意識探入至高天，觀察手中之物的靈魂，發現那來自父親的火焰仍舊在燃燒，不見任何頹勢。

很好，自己作的。

亞當令靈能緩慢的滲入球體，感知其內部構造，忽略掉蟄伏在空隙中的的納米機器人，用有類似結構的浮游炮作為球體的內部結構的大致參考，劃分大致區域。

斯維爾教授使用的智能芯片采用了是分散式布局。不同的模擬矩陣占據著不同的物理元件，不同的物理元件相互聯結組成了人工智能的器械核心。除了破曉的新軀體和旅行者號的主腦外，所有的器械核心都使用了這種結構。

根據大致結構圖尋找到了存儲情緒模擬矩陣的物理元件，好吧，看來這個破曉球是教授用浮游炮臨時改造出來的。

靈能隨著原體的意志涌動，一簇冰寒在球體內部憑空誕生，又與物理元件共同破碎。三秒不到，便手動關閉了破曉球的情緒模擬矩陣。

亞當放下球，看著他。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說這是一場關于真實性格和模擬性格的比較實驗，你信嗎？”理性的機械音取代了年輕男子的聲音，破曉球表面原本閃來閃去的光芒也收斂了起來。

“什么時候開始的？”

“剛降落到烏爾諾斯不久，我覺得無聊就開始了。”

“可你那時候還很正常，而且你之前也啟用過其他的情緒矩陣，情況沒這么嚴重。”亞當依舊看著破曉球，他不理解，一個有著靈魂的高級智能是怎么被虛假的情緒矩陣影響的。

“這回多開了幾個，又摔了一下，我一時沒控制住。我自己可以在一天內解決問題，但，謝謝。”機械音中帶著羞恥，懇求和悔恨。

“我還以為你是主動摔砸到桌面上的。”

“就是主動砸的。”

“？所以你的減震呢？”

“開了，但沒用。”

“一場純粹的意外。”亞當為這個插曲定性。

“是的。”破曉球徹底的不閃了，在桌面上一動不動，靜悄悄的，就像是死了一樣。

……

“哈，所以說，有一個疑似拿非利人的‘神使’在半年前出便現在了迪斯坦，還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朝圣者追逐它的足跡？”羅雷爾在神像下的密室中看到了這份延遲的消息，不知為何就想笑。

“是的。他在半年前出現，一個月前傳出了神使降臨的傳言，十一天前朝圣者們匯聚在了崇敬平原。”“天父”回答。

“所以為什么現在才有消息？”責問，烏爾諾斯的朝圣者既是身份，亦是職位，是輝煌教會的高層領袖。他們的行動都應該有報備與記錄，而現在無論是明面上的程序，還是暗地里的監視系統都沒有接收到消息，在烏爾諾斯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天父。”

“他們的靈能技術進步了，該開始我并沒有注意到他。”“天父”再次回答，而這也確實是實話，它也是在一個月前才確定有未知靈能者存在的。

“而傳言和朝圣者，嘿嘿，我開始還以為是你的某個計劃呢，所以我替你做了些許決定。原來是由拿非利人引導的行動啊。”

“我需要你為我提供它的信息，我要親自帶人去抓它。”羅雷爾放下情報，長出了一口氣，恢復平靜說道，“同時我會操控丘陵那邊的反抗者襲擊中心圣域，看看有多少蟲子混進了烏爾諾斯。此事有關拿非利人。”

“當然可以，但你要不要在考慮考慮，你至少還有6年的時間。”

“備戰了七百多年，也是時候看看成果了。”說完，羅雷爾就轉身離開。

“還是那句話，我這里始終有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