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煉師行會的事，常逸想想也就罷了。

他身懷面板秘密，還跟那行走的十萬靈石來往甚密，可不想跟這種行事霸道的組織有太深瓜葛。

但一時半會，他也找不到別的變現路子，還真只能大材小用去集市擺地攤。

他跑到永寧坊的攤檔集市，先是轉了一圈，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以前還沒留意，這里的散修擺攤賣的靈符少有打折，量大最低也不過9折，大家似乎商量好了都賣一個價。

常逸打聽一番才知道，煉師行會對每種制式靈符和靈丹，都有最低指導價。

散修交易的靈丹靈符嚴禁低于指導價，違者抓一罰十。

煉師行會還十分陰險，搞舉報有獎那一套，抓實了罰款，舉報人分三成。

價格決定需求，常逸還想賣便宜些，盡快把這百十張輕身符通通出手。

現在同行都賣1.8顆靈石。

常逸這毫無靠山的新人，你敢隨便降價？

同行是冤家，你敢降價，轉眼就讓人以擾亂市場秩序的罪名給舉報了。

但來都來了，還是擺個攤看看銷路吧。

集市大街的兩側都擠滿了攤檔，四處人聲鼎沸，常逸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空位。

快走到街道盡頭，人流越發稀薄，剛好有個散修搖著腦袋，收拾東西麻溜走人，瞬間空出一個位置。

常逸跟搶車位似的，趕緊把它占下。

但光有攤位還遠遠不夠，他一個純新人，沒有人脈，沒有渠道，干坐著守株待兔，還跟其他老練的同行賣一個價。

不用猜也知道，一天賣不了幾張符。

還是要想個好點子！

思來想去，既然降價內卷這條路走不通，他只能另辟蹊徑，額外提供點情緒價值了。

就像標榜綠色環保的商品，賣的是道德優越感，專收環保人士智商稅。

他也可以靠賣慘，收割別人的道德稅呀！

于是常逸撿了張又舊又破的麻布一鋪，又拾了塊木牌，刮掉之前的字，咬手指太疼，改用朱砂寫上血字：“折價靈符，賣符救妹，感恩報德?！?

接著他抓起土塊，就往身上抹，至少要營造出風塵仆仆，心力交瘁的凄慘模樣。

等造型弄得差不多了，還缺一個令人共情的故事，于是在地上的青石板奮筆直書。

很快，一個洋洋灑灑數百字的感人故事就被創作出來。

故事梗概：父母早亡，長兄一人兼兩職，含辛茹苦帶大幼妹。在幼妹即將出嫁之時慘遭退婚，莫欺少女窮的幼妹又身染怪病，但長兄依舊不離不棄，即使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的動人故事。

那受盡折磨的幺妹就以剛挨了大逼兜的夏千紅為原型，寫著寫著常逸自己都有點小感動了。

寫完，他信心滿滿地摸出兩張輕身符，孤零零地擺在偌大的麻布上，更顯可憐。

他便開始吆喝著：“路過的好心人，可憐可憐我那命苦的幺妹！”

但即使常逸都這么努力了，還是算漏了一點，就是金溪堡的人均道德水平實在是太低了！

過了快半個時辰，竟然連一張輕身符都沒賣掉。

行人來來往往，冷血地踩在板書上，一腳腳把他感人肺腑的板書都踩糊了。

做買賣做得跟乞討似的，這錢掙得真磕磣，明天不來了！

這時候，一旁傳來干啞的聲音。

“這位道友似乎很面生，第一天出來擺攤？”

常逸朝隔壁攤位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瘦削的落魄散修，年紀看著不小，胡茬灰白，頂著顆光禿禿的鹵蛋腦袋，鬢角還有按根都數得清的頭發隨風飄揚。

常逸這會還帶著牛頭面具，這鹵蛋是怎么看出自己面生的。

不過這倒提醒了他。

他的造型有嚴重失誤，沒有人喜歡共情牛頭人，共情要有具體的對象。

反正就賣那幾張，被歹人盯上的可能性很小，他索性扯下面具，不失禮貌的敷衍道，“是啊是啊，道友怎么知道我第一天擺攤。”

禿頂修士帶著三分自豪說道：“我在這常年擺攤，風雨無阻，誰不認識呀。”

常逸望向他的攤位，就像一個雜貨鋪，東西雜七雜八堆在那，也看不出賣得是啥。

他也有些無聊，便開口問道：“道友這都賣些什么呀？”

禿頂修士感覺商機來了，終于來了精神，亢奮地介紹道：

“我是一個創新型的煉器師，這些都是我的苦心孤詣的大作

道友隨便看看，喜歡可以挑兩件回去?！?

創新型煉器師？

常逸頓時也感到好奇，抓起一個瓷瓶，拔開一看，里面裝著不知名的液體。

“道友有眼光，這是我的最新力作——喂蚊水！”常逸還沒問，禿頂修士就主動介紹道。

“喂……有何用處？”

“這就厲害了，用了它保你一覺到天亮，不用再擔心那惱人蚊子的騷擾?！?

“驅蚊水嗎？”常逸聽著也沒多了不起，燒把艾草也差不多。

“當然沒這么簡單，擦了我的喂蚊水，將大大增強蚊子的食欲。

它吸血的時候，會一次吸到飽，不會東咬一個包，西咬一個包，吸一口管一個晚上。它都吃撐了，當然就不會再頻繁擾人清夢了。

是不是很有搞頭，我還打算大批量生產，就是還缺點啟動資金。”

常逸都無語了，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一直鼓掌，表示這發明了不起。

“道友要不要來一瓶。”

“呃……大夫說我最近貧血，下次吧?！?

常逸大概弄懂這堆破爛是什么貨色了，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欲望。

但禿頂修士卻來了興致，一把揪住常逸，不讓他走。

“喂蚊水不合適，我這還有別的呀。

你看這負子金蟾，純金打造，做工多精致，造型多俏皮?！?

禿頂修士掌心托著個惟妙惟肖的金蛤蟆，蛤蟆背上還有三個張嘴呱叫的小蛤蟆。

常逸也懶得捧哏了，等著他主動逗哏解釋。

“這負子金蟾是我去年的十大發明之首，用來看家護院十分好使。”

“這小家伙還能看家護院？”聽著像是護宅大陣，常逸頓時又來了不該有的興趣。

“當然可以，你將小巧的子蟾塞在門縫里，它能感應到半米內的活物，要是有賊人闖門而入，母蟾就會發出震動警報？”

？？？

“只是震動？而且才半米？萬一賊人翻墻呢？”常逸連環發出靈魂拷問。

“問得好！那你晚上可以打開大門睡，引導他們走上正途，走正門！”禿頭修士還一本正經地說道。

常逸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禿子就是修仙界的達文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