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對。
對于一個常年馳騁商場的楊天成來說,他一下子就察覺到異常。
“郭盛!”
楊天成鼻根微微抽動,牽扯整張臉皮的憤怒,這是把他當猴耍。
聽到楊天成的聲音,郭盛抬頭,他從后視鏡看到了楊天成那一張烏云密布的臉。
楊天成叫他什么意思,他自然懂。
陸恒對換身體這點伎倆怎么可能瞞得過老奸巨猾的楊天成。
只是,郭盛沒點破,裝著不知情,隨口就說道,“楊總,云水莊的包間我已經讓蕭老板訂好了,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楊天成沒有回復,他的臉愈發黑沉得可怕,看著郭盛啟動了車子馬達。
楊天成的目光移到前進的路上,雙眸沒有聚焦物,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車子啟動不久,楊天成拿出手機,二話不說就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沒有將手機放到耳邊,也沒有打開免提,就這樣拿在手心上,默默看著。
時間不過兩秒,陸恒的電話聲傳起,他掏出手機一看,淡淡笑起。
“楊總,你這是……”
陸恒故意將手機顯示屏對住楊天成,意思就是告訴他,人就在邊上,電話莫打。
楊天成側頭看了一眼,便是掛了電話,隨后冷冷一笑,“沒關系,誰來都一樣。”
話說完,楊天成就將手機放進口袋,而后他的目光帶著一股陰狠,鎖住郭盛的后腦勺。
車子不急不緩前行,車內靜默無聲,無一人說話。
郭盛沒有再用后視鏡去看后面的情況,可他感覺得到楊天成在看著他,也感覺得到他的怒意。
或許,楊天成以為他將車子開到了陸恒的家門口,楊天成是多疑的人,能有這想法很正常。
只不過,郭盛并沒有這么做,他一路尋來,直奔的就是李良的家。
還有一點,這個消息是早上從蕭山那里得到的,他的兒子蕭雄不可能包庇李良。
他們早早來到臨城,就是為了避開李良與陸恒坐在一起。
只能說好巧不巧,這就趕上了,再加上陸恒本就不是什么簡單的主。
郭盛可以理得清這之中的思緒,卻也猜不透陸恒這么做的真正用意。
他不會去說明,老板已經對他產生疑慮,做私募這一行,只要老板對手下戒備,拿也就意味著這個手下的路已經走到盡頭。
半個小時候,車子到達目的地。
云水莊不是住宅區,它只是一個茶莊,只是在兩千年的臨城,它顯得格外不引人注意。
車子在路邊停好,三人下車,踏著云水莊的臺階而上,再是穿過花紅葉綠的通廊,他們來到了云水莊內。
報出定好的包廂,點過一份武夷紅袍,三人進入包間。
等著茶水沏好,紅茶香味騰起之時,楊天成拿出合同,隨手丟在桌上。
“我不管你是李良還是陸恒,我現在只想知道,你上星期五尾盤砸盤要給我一個怎樣的解釋。”
喝過一口茶,楊天成斜背靠紫檀木椅,用著俯瞰的眼神盯著陸恒,一臉傲慢。
陸恒沒有喝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沒有一下子回復楊天成,而是三指輕輕轉著裝著茶水的陶瓷杯,目光似乎在欣賞這陶瓷杯上的紋路。
“李先生,你知道你上星期五那么做,害我損失多少?”
楊天成是傲慢的,卻沒想陸恒更加傲慢,他來氣了。
“我只是遵照契約辦事,是你們不遵守規矩,懲罰懲罰你們也好,讓你們也長長記性。”
“我本來想星期一來清倉,一來覺得沒必要做的那么狠,讓你輸個底朝天;另外一點,就是我這人怕麻煩,星期一賣,價錢太高了,我還要和不喜歡規矩的人一起算賬,那太遭罪,”
陸恒淡淡地說著,完全沒當楊天成一回事。
楊天成眉梢是越壓越下,最后完全瞇成了一條縫。
“李先生,你這話是不是說得太滿,你何時看我想違約,我的打算就是在星期一來統一清貨,統一盤算。”
“現在你這么搞,我這一邊至少損失三千萬以上,這一筆賬無論如何你也要給個交代。”
楊天成冷冷都說道。
只不過,陸恒聽著這話卻笑起。
“你笑什么?”
楊天成冷冷地問。
“我笑你讓我交代?就是想讓我賠錢了?”
“你認真去看看合同,你合同上哪一點可以讓我賠償?”
“如果你硬要這么說,那我倒是真的要你賠償了。”
陸恒冷笑過,眼眸里一樣卯足了一道光。
“要我賠償?”
“你想錢想瘋了吧?”
楊天成微微一愣,一張臉更是陰沉。
上門要錢,本來想著逐個擊破,柿子挑軟的捏,沒曾想一見面反倒還被訛上了。
這是何道理。
“我可以告你合同欺詐罪,首先你的合同存在一個很大的欺詐,你我簽訂合同,竟然沒有約定完成時間。”
“楊總,你的操作手法我明白,你就是想星期一拉高出貨,待到銷售差不多,你就打板跌停,不讓人逃跑。而我們的兩千萬早就在你預算之內,你就是想套牢我們。”
“你別著急否認我,你全局怎么想,我都知道。你準備從星期一開始連跌兩三個板,然后下周五把日K線做成橫盤洗籌碼的樣子,緩緩爬升,最后清倉徹底走人。”
“不知我分析得對不對?”
陸恒風輕云淡地說著。
他之所以說得這么有把握,完全是因為他了解該股的日K線走勢。
稍稍有一點股票常識的人在復盤之時,總會有一種醍醐灌頂的錯覺。
以為大徹大悟,以為人生從此燦爛,殊不知,他們看到的,正是主力想讓他們看到的。
而他陸恒不一樣,他重生而來,不用復盤,直接掌握的就是主力的原始意志,主力的任何操作手段在他面前均是一覽無遺。
楊天成被陸恒說得無言可對。
“楊總,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這事就這么了了,不然那就互相傷害,看看到底最后是誰死。”
“或者,你要是不服氣,我們可以下一次股票上見真章。”
“或許我們有機會再遇上,到時候試試不就知道了。”
陸恒淡淡說過。
楊天成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下一次……還有下一次。
不過,楊天成倒是期待這種事情。這一次吃虧是他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別人。如果同在起步線上,他會讓陸恒知道,什么叫輸得褲衩不剩,什么叫姜當老辣。
他認栽,起身準備離去。
郭盛卻在此時叫住了他。
“楊總,我覺得我是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