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恒真是犯罪天才,訴訟成功,加上陸恒當前的背景,對于方律師來說確實可以揚名立萬。
方律師來了濃濃的興趣。
在蕭山的催促下,蕭雄說出起因,事情得從他看到陸恒他們看電影開始。
那是一個令蕭雄很不舒服的晚上……
蕭雄開始訴說,方律師靜靜聽著,而后就是蕭山的陳述。
當前處境堪憂,蕭山父子沒有隱瞞,合盤托出。
直到兩人全部陳述完,方律師露出了笑容。
“方律師,有希望?”
蕭山急忙問道。
“不急,你拿一張大紙來。”
方律師淡淡說道。
蕭雄疾疾而去,很快一張大紙就被鋪在了茶幾上。
方律師開始在紙上按著順序記錄。
‘第一個晚上,蕭雄遇見陸恒,產生摩擦。’
‘第二天,蕭雄鬧事不果,扯出往事,回家告訴父親。’
蕭山父子默默看著,滿臉疑惑。
這兩件事是蕭山父子所為,他們一清二楚,他們不知方律師這般做又是何意。
方律師笑笑,隨后又在紙上寫了一句。
‘當天陸恒被挑釁,開始謀局報復。’
幾個字才寫出,蕭山父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方律師要站在陸恒的角度,進行他的做事推演。
他很沉著,很專注,似是劇烈燒毀腦細胞的運作。蕭山父子生怕叨擾方律師的思路,不再說話,默默看著他的推演。
每寫完蕭山父子的事態后,方律師都在停筆,思考后加上陸恒的暗下表現。
蕭雄覺得方律師推演的地方很多沒有邏輯依據。
首先,方律師認為陸恒給王旭看到的紙條是刻意的,因為那樣符合他布局。
這一點,蕭雄不認可,陸恒哪里知道他們需要什么,尤其是股票代碼。
其次,那一夜在鎮政府喝酒,陸恒就是故意那樣做,因為他算到郭盛會到那里。
這種事情就是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都算得到豈不是神仙。
總之,蕭雄認為方律師的推演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味道。
蕭山也在看著,他也察覺出方律師有很多推演是很牽強的。
只不過,他更在意事件連在一起的連貫性。因為只有陸恒那樣做,所有的事情才有了邏輯。
換句話說,方律師推演的準確性可能不高,但大方向是對的,導致當前這樣的結局也是對的。
“方律師,原來陸恒也在犯罪,他在利用我們的先手布局他的后手?”
蕭山喜出望外,洛城來的律師就是不一樣。
“蕭老板,你錯了,應該說是他作了先手,導致你們的后手。”
“犯罪天才的最大特征就是掌握先手。”
方律師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杰作,沒有一絲欣慰的表情。反而,他自身有一種落入深淵的錯覺,壓抑得令他喘不過氣。
“我們聽不懂。”
蕭山迷糊,他更在意的是怎么贏這場官司。
“對于這種案件在龍國是沒有先例,就是放眼全球,也只有西方國家的資本博弈出現過幾起個例。”
“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資本,就算在他們律法相對完善的條件下,案件的結局依然不盡人意。”
方律師短短兩句話,就如給兩人打下預防針。
蕭山父子臉色驟變。
“難肯定是很難,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如果陸恒可以代表資本一方,那我們可以找找他的利益訴求,然后分析他的風險對抗,看看能不能有突破口。”
方律師點出了他的觀點。
蕭山父子只得按著他的方向進行探索。
大廳側面的落地鐘嘀嗒嘀嗒地搖著針擺,答案一條一條被計算出。
陸恒就是資本,他們之間糾纏的本質就是資本博弈,盡管這與他的面相不相符。
此案件最后走向的獲利者又是陸恒,按著此消彼長的原則,陸恒打壓他們有利于塑造私募形象。失敗者成為他炫耀的資本,可以更好容易募集資金。
蕭雄也在這一刻想起最為關鍵的一件事情,令他驚悚。
高考畢業,他父親本意是帶他去杭城,而陸恒也準備去杭城,當初他父親說過兩人會撞上,他們這生意多一人都嫌多,只可獨家。
按著當前局勢,陸恒成了最后大贏家。
蕭山神情難看,那是他的主業,可遇不可求。
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事情遠遠沒有想象的這么簡單,如果我沒猜錯,這筆賠償金可能最終還會落入陸恒手中。”
方律師開了口。
蕭山再次惶然,他想通了。
恒雪投資陸恒有股份,而起訴他們的深城建筑公司法人又是蘇永華,蘇永華就是蘇雪的父親,而他們又碰巧抓走了陸恒與蘇雪。
“局中局啊,陸恒這一手太惡毒了……”
蕭山給出了分析。
至此時,蕭雄才清楚,當初自己多愚昧,遇到這種人要躲五百米遠,自己還湊上去,為了看一場電影,弄得最后這個結局。
時至此時,所有的內幕被扒開,一切都是已不言而喻,這就是陽光下的罪惡。
“既然如我們猜測,我們現在需要摸透陸恒的風險對抗,真正一個犯罪天才,為了確保利益,是會做足風險對抗的。”
方律師說道。
而后,他預推了案件可能發生得一些事情。
第一點,雖然他們的預測符合事實,可真正的犯罪天才是會算到對手會推演出真相。
所以,他不會承認,而律法需要的是證據,所以收集有效證據很關鍵。
只有參與這類事件的人才有證據,而這些人會不會背叛陸恒,這一點又涉及他們之間的利益羈絆。
如果利益牽扯很大,羈絆很深,律師從這些人口中得到證據將會很難很難。
陸恒的作為,方律師不懂,可真正的天才在這一點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就是那種你明知道他做了,也知道誰有證據,可就是沒人愿意松口,從而讓他一直逍遙法外。
落地鐘的針擺仍在滴答滴答地晃著,蕭山的眼中露出光芒。只要有方向,他不相信會打不開缺口。
方律師說出了第一點,那是陸恒的內在因素,而對抗風險還存在外在因素。
如果取證交給公檢法,必須考慮對手盤。
對手盤的配合度,就算案件有進展,蕭山需要得到他們這一邊所有參與方的配合。
包括遠在洛城的楊天成,還有滬市的陳天嘯,還有蕭雄、及其他同學王旭,他們都將背負幫信罪與幕后元兇。
所有涉及的人物都會被拉扯出來,全部的真相都將大白于天下。
他們之前與游舟談好的協議也將被推翻。
只有做好這兩手準備,蕭山才有可能將陸恒拉下水。
蕭山沉默了。
不說從陸恒哪里尋求缺口,單單就他們這一邊,他自己兒子這關就過不去,更別說楊天成與滬市私募。
最為主要的一點,陸恒下水了,而他這邊救贖不了任何一人,反而罪名更重,牽扯更多。
這是典型的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活當,唯一的受益人可能只有這個方律師。
“我放棄。”
“我會盡量安排錢款給游舟家人。”
蕭山頹廢,就如方律師所說,所有的一切都被陸恒算好。
他不可能有機會從陸恒那邊的人打開缺口,而自己這一方的損失更不是他可以承受。
他沒有選擇,只有走陸恒給他留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