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出哪兒去？”

賈珍：“不妨以玨弟求學之由，讓其躲得遠遠的，找個僻靜的書院讀書？”

“不行，不行，珠兒的事還沒長記性嗎？”

賈珍沉思一會道：“要不，讓玨弟往南邊去。”

“南邊？”賈母若有所思......

如今賈族兩房國公府加起來，明面上官職最高不過是賈赦的一等將軍，還是個虛銜，沒什么用。

真正當做事官的，只有賈政一個五品工部主事......

而在京城，你在御街上找個高樓一板磚下去，保不定就是個侍郎。

在京城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可在金陵那又不一樣了，那是賈家老地。

賈史王薛，金陵四大家可不是吹的，除了一個江南甄家和少數金陵高階文官，就沒有得罪不起的人。

“南邊氣候也好，不比北邊苦寒”

“金陵賈家如今還有十二房。還有一堆老親照料......”

“江南甄家那邊也可以囑托一下。”

“真有必要如此嗎？你先前來時不是說玨兒小小年紀做不出什么事嗎？”

“老太太仔細想想，先前是端坷郡王伴讀，現在是圣人親自派人呵斥，無論怎樣，玨弟現在都是風口浪尖上的。

旁人不知情的，只當在拿咱們賈家打擂臺呢。”

賈母道：“讓我考慮考慮......”

賈珍左勸右勸勸不動，只好出門了。

可沒想到，這件事很快傳到了邢夫人耳中......

弄得半夜被拉起來被邢夫人抱著哭的賈玨還是很懵。

在理了理思緒后，賈玨眼睛跳了一下，挑眉問道：“老太太身邊的事，娘您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邢夫人面色不自然了一下，捶了賈玨兩拳：“你都要被趕出府了，還問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賈玨驚道：“娘，你居然在老太太身邊安釘子。”

賈玨睜大眼睛，惶惶不敢應：“娘你怎么可能做到的。”

邢夫人揪了一下賈玨面皮：“怎么，她們都要害我的玨兒了，難道還不許我做點什么？真要把我弄急了，我也得跟老太太扳扳手腕。”

賈玨握住邢夫人的手：“娘，你千萬別信，你斗得過老太太？絕無這種可能！”

眼見邢夫人眼睛都要紅了，賈玨連忙勸了又勸。

“都是沒影的事，那珍大哥無非就是一提，老太太也沒應。娘您現在著急忙慌過去，豈不坐實了你在老太太那里布眼線的事。”

聽見賈玨這么說，邢夫人只好表面答應下來。

等到第二天、做好情緒管理準備大鬧一場的邢夫人甚至連老太太面都沒見到。

第三天、第四天，一連一周沒影。

刑氏這才放下心來。

......

在風平浪靜一個月后，等到賈赦被派為福建護衛將軍的消息傳來時，賈珍又上門了。

“老太太可喜可賀啊，皇后娘娘鳳口金言果然所言非虛，這下可巧了。”

賈母表面淡淡笑：“蒙圣上厚恩，賈家二郎也能為國效力了。”

但其實賈母并不開心，沒有人比她更懂那個大兒子了。

莫名的封官、反而加深了賈母的憂慮，賈赦這些年都沒見過幾次新帝。

難不成就因為自己進了次宮，圣上就想起賈家的功勞了？

福州護衛將軍，聽起來更像是被發配流放了。

賈珍看出了賈母的顧慮：“這下可好了，赦大叔一下升了南邊的官，玨弟在那邊也有他老子照顧。”

賈母嘆道：“你就這么想把你弟弟送走？”

賈珍道：“老太太，哪里是送走，不過是送去讀幾天書，又不是不回來了，等個兩三年等這件事淡下去，朝堂里的事也分出個結果來了，我親自去迎玨弟回來。”

“老太太，你可不知道，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可險了，好多大官都是一波一波往下掉呢。保不齊哪天賈家就墜下樓臺。”

“老太太若是擔憂，不妨把玨弟親自叫過來問一下，若是他果真不想去，我做哥哥的也不強逼，左右賈家有什么事我一肩挑了，好歹得讓弟弟妹妹們有個屋子安穩度日。”

“唉，去把玨兒叫過來，注意別讓他娘知道。”

一婆子領命便欲去。

賈母深深看了那婆子一眼，改口道：“讓賴二家的去吧。”

那婆子面色一僵。

等賈玨領命前來，鴛鴦守在門外。榮慶堂里也只剩了賈母和賈珍，沒有任何下人。

“玨兒，這一段日子奉著皇命待在府里，功課可曾納下，去學里趕不上進度，代老太爺怕不大會想體諒你。”

賈母笑呵呵地對賈玨說道，全然忘記了叫他來的理由，看得賈珍到有些不明所以。

“老太太不知道，那代儒老太爺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個童生，講的課一言難盡。”

“這樣下去，玨兒怕是要食言了，別說十六歲進學了，六十歲成童生就算青出于藍了。”

賈母不想繼續說了，這孫子當真是聰明，難道當初銜玉而生是我搞混了？

寶玉那塊才是假的？

賈母羞恥于親口說出讓賈玨遠走金陵的話，賈珍卻不想放過這么好的話頭：“玨弟，你可想不想換個地方進學呢？”

“有個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不僅景色優美、美女如云、名師匯聚、更有許許多多的老親故友，你想去那里嗎？”

賈玨嘴角抽抽，美女如云都說出來了，真是不講體統，罷了罷了......

“好哇，是哪里呀！”

“你聽我給你細細講好處......”

“嗯嗯......”

賈母看不下去了，她甚至感覺倒像是賈玨在哄賈珍。

“玨兒，你想去金陵嗎？你珠大嫂子的爹現在任著南京國子監的祭酒。你姑母在揚州也不過百里，你姑父是探花郎出身，一等一的清貴，你也可時常上門請教。”

“若你果真想進學，去學個一年半載對你是大有裨益的。”

賈珍拍手道：“好哇，在那邊跟著探花郎學文章，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咱們賈家又要出一個文華種子了。”

賈玨作出扭捏的樣子道：“去倒是好，就是擔心我娘？”

賈母道：“你娘擔心你也是有的，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早晚要有這么一程的......”

賈玨：“不是，是我擔憂我娘。他總是惹老太太生氣，往常有我在，總還能從老太太這里討討喜，分她一半。”

“我走了，我爹也去福州了，怕是老太太連榮慶堂都不讓她進了。”

賈母心中是百感交集：“難為這個孫子小小年紀還能為母考慮，又還這么聰慧。”

“你盡管放心，你娘肯定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