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霄走上殿去,依舊拜佛三拜,也學普應坐在石階之上,嘆道:“真是一派清凈!”
普應道:“施主修煉道門功法,為何要拜佛?”
寧霄道:“我不過因緣際會,得了一卷法門,正要請教大師!”
普應笑道:“不敢當!施主有話,盡可問來!”
寧霄道:“大師法眼如炬,可看出我這法門有何弊端?”
普應想了想,肅容道:“貧僧修為淺薄,只看出施主所煉乃是一件法器,甚是兇邪,若所見不錯,此寶須得常用殺生?”
寧霄道:“不錯!此寶我自家祭煉,事倍功半。若以生靈血肉祭之,卻是一日千里!”
普應合十道:“善哉!這等兇物,要想煉成,必定多造殺孽。殺孽一多,自有果報,施主就不怕么?”
寧霄自嘲一笑,道:“此寶直指契道,我一介凡人,能得道書修煉,已是天大機緣,哪有推拒之理?何況我所殺皆是魔道中人,也算替天行道罷!”
普應嘆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施主好自為之!”
智環跑來叫道:“寧施主,你餓不餓?”
寧霄哈哈大笑,道:“正饞你做的齋飯!”
智環大喜,端來一大碗飯菜,喜滋滋的看他吃著。
寧霄也不矯情,將一碗飯菜橫掃一空,擦了擦嘴,又道:“大師來伏龍山可是有什么要事?”
普應道:“普興師兄功德圓滿,圓寂在即,祖庭命我來接掌此寺,看顧祖師金身!”
寧霄道:“魏都有佛門大能金身坐鎮,邪魔宵小絕不敢窺探!”
普應搖頭道:“縱有摩訶般若,魔起于心,亦無可奈何!”
寧霄道:“我要隨寧王出征,請大師指點迷津!”
普應笑道:“貧僧乃方外之人,如何指點施主?”
寧霄道:“大師太謙了,佛門所謂有求必應,寧某誠心求教,還請大師不吝指點!”
普應嗯了一聲,道:“鐵山候早與魔道勾結,狼狽為奸,膽氣大壯,不將太白觀放在眼中,有廢帝自立之心。施主征討鐵山候,不必插手兵戈之事,卻需提防魔道手段!”
寧霄精神一振,問道:“我只知魔道有都天教與攝魂教,不知鐵山候背后是哪一派作祟?”
普應道:“正是攝魂教!其實前幾日皇宮之中,魏帝早請了太白觀觀主蕭不易坐鎮,可惜被攝魂教長老端木嗔一道分神之術擋住,不然鐵山候絕難生離魏都。攝魂教魔法高深,乃是魔門東宗嫡傳,專事煉魂攝魂之事,其人最喜擒捉修士元神,煉成魔頭,功力高深者還能招引諸天魔神,十分厲害!”
寧霄恍然道:“原來如此!鐵山候反叛只怕也是攝魂教背后搗鬼,唯有天下大亂,魔門方能趁勢而起!”
普應道:“施主所言不差!天數輪回,正該魔教大興,劫數綿延,眾生有難矣!”
寧霄一指拜佛之人,問道:“那人可是那黑袍客?”
普應也不回頭,笑道:“正是!此人性子乖戾,只是受我禁制,不得不服,先讓他拜佛念經,洗滌兇性。”
寧霄道:“我有幾句話想問他,請大師允準。”
普應道:“你自問便是!”招手道:“來!”
黑袍怪客一驚,不情不愿的走來,見是寧霄,更添幾分忌憚。
寧霄問道:“你且將黑羽樓聯絡之法說與我聽!”
黑袍客不敢怠慢,忙依言說了。
寧霄暗記于心,起身告辭。
普興老和尚走來說道:“老僧坐化之期將近,施主若有閑暇,可來瞧瞧。”
寧霄道:“若是有緣,寧某必來!”
十日之期已過,魏皇出城,登上拜將臺,拜寧王為帥。寧王接掌帥印,起兵三十萬,攻打鐵山侯叛軍。
先鋒十萬大軍先行啟程,加上輜重后勤軍隊,浩浩蕩蕩自魏都而出,趕奔前線。
寧王斗倒年禁,掌控大權,意氣風發,就在城外列陣封將,一干心腹將領盡有封賞,執掌所部,寧霄也得了一個先鋒營游擊將軍的封號,官拜從五品,可統領三千騎軍。
寧霄換了一身戰甲,肅然接過游擊將軍印信,將之懸于腰間。眾將領跟隨寧王出生入死,才得封妻蔭子,見一個紈绔二世子也被封官,自是多有不忿,礙于寧王臉面,不敢發作。
寧霄渾不在意,率領所部隨大軍而動。
魏國疆域廣大,分作十二郡城,魏都所在乃是九原郡,位于魏國中心,鐵山侯盤踞于魏國西側內史郡,亦是其發源之地。
鐵山侯入魏都之前,早有準備,遣心腹部下起兵作亂,如今兵禍連結,叛軍攻入三川郡與南陽郡中,糜爛二郡。戰火更有向魏國腹地燒灼之勢,寧王當務之急,要先遏制叛軍攻勢,再圖誅殺鐵山侯。
寧王用兵之道極高,分兵數路,進入數大州郡,阻截叛軍。寧霄身為先鋒,奉命探路,這一日大軍即將進入北地郡地界,再往北便是南陽郡,與叛軍短兵相接。
兵亂乍起,百姓猝不及防,紛紛逃離故土,流民極多,寧霄率三千騎兵深入北地郡中,一路之間親見無數難民流離失所,爭搶食物,只為一口果腹之物,不禁黯然。
北地郡官府抵抗鐵山侯入侵已是極難,無力收攏難民。寧霄惻隱心起,命手下多多幫扶流民,給米給水,又斬殺許多趁亂買賣人口、逼良為娼之輩。
三千騎兵多見戰爭慘相,熟視無睹,對寧霄做法亦頗有非議,礙于軍令,不敢違抗罷了。
如此一來,行軍必慢,寧霄也不在乎,寧王給他的軍令是十日之內潛入北地郡郡都北涼城,打探軍情,重點試探郡守曹望究竟是投靠鐵山侯還是硬抗到底。
寧霄走走停停,用了一月功夫才至北涼城外,好在身后大軍行進亦滿,要對付鐵山侯派來的無數小股軍隊襲擾。
此時北涼城已有數萬叛軍漸次集結,做出攻打之勢。城中一片蕭索,城門緊閉,不許閑雜人等出入。
寧霄于城外隱蔽之處扎營落腳,決意親身潛入城中刺探。手下騎兵竟無一人攔阻,皆是欲看好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