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光下，懸崖峭壁上。

風清揚負手而立，衣袂飄飄，看上去瀟灑至極。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腹間那一陣陣的氣血翻涌，負在身后的右手更是不住顫抖。

他雖然以一招“破氣式”破開了李安然的紫霞真氣，但先前大意冒進之下，被李安然用胸口狠狠撞了一下，還是吃了不小的虧。

這小子是怎么將內功練到這種地步的？

風清揚想不明白。

李安然也被風清揚那神乎其神的一招驚到，脫口問道：“這是什么劍法？”

一招失手，沒能抓住風清揚托大冒進的最好時機，決出勝負。

接下來，就再也不會有這種機會，只能是穩扎穩打，真真正正的一較高下。

李安然收起了先前故意偽裝出來的狂妄嘴臉，平靜中帶著幾分凝重。

“想知道，等打贏了老夫再說吧！”

風清揚看著李安然前后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一些不好的回憶頓時涌入心頭，火氣騰騰往上直竄，伸手往斜后方憑空一握。

錚！

令狐沖被桃谷六仙打飛出去的長劍發出一聲輕鳴，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了風清揚的手中。

“前輩請！”

李安然拔出寶劍，朝著前方斜指，正是華山劍法的“青松迎客”的起手式。

這次他不是在激怒風清揚，而是在宣誓主權！

華山派是我氣宗的華山派！

在這里，我是主，你是客！

風清揚微微一怔，已明其理，再次感嘆：“岳不群倒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只是此時已然沒有了先前的譏諷嘲弄，多了幾分羨慕。

“小子，小心了！”

風清揚口中提醒了一句，飛身而下，森寒劍氣，席卷李安然。

劍宗與氣宗交手，向來都是如此。

劍宗搶攻，氣宗防守。

劍宗劍法招式變幻莫測，占了先機就能憑空多出三分勝算。

氣宗則是以靜制動，以拙勝巧，以不變應萬變，后發制人。

而想做到這一點，最關鍵的就是能大幅度提高人五感六識的紫霞神功！

——我是破不了你的招式，但我能看清你的一舉一動，然后仗著內功優勢，與你硬碰硬，先斬斷你的劍，再殺死你的人！

二十五年前玉女峰大比，岳不群的師父能以一己之力，連敗劍宗十多位高手，就是靠著這一點！

但，那些不會紫霞神功的普通氣宗弟子想要做到這點，就難如登天了！

氣宗也不是沒有想過將紫霞神功傳給更多弟子。

在剛剛發現氣宗之祖岳肅留下的《紫霞秘笈》時，那一輩信奉以氣為本的華山弟子都嘗試過修煉紫霞神功。

但，練成的只有華山派上上任掌門一人！

更多的是走火入魔，直接把自己練廢練殘乃至是練死了！

劍法招式練錯就練錯了，最多是威力打個折扣，內功稍有差池，那就非死即殘！

這也是后來紫霞神功只傳給掌門選定的繼承人以及劍宗不服氣的原因！

風清揚搶先出手，正是因為他知道李安然不可能主動出招。

李安然也清楚這些，當即運轉起紫霞神功，五感六識瞬間變得敏銳無比，揮動長劍朝著風清揚的寶劍就斬了過去。

劍氣兩宗弟子在實力差不多的時候，分出勝負的關鍵就變得十分簡單粗暴！

就看是劍宗先耗光氣宗的內力，還是氣宗先斬斷劍宗的寶劍！

風清揚的劍法遠在任何一個劍宗弟子之上，但李安然的紫霞神功同樣也遠在任何一代氣宗掌門之上！

風清揚一劍揮出，萬點寒芒涌動，如同滿天星辰，鋪天蓋地，將李安然籠罩在其中。

劍法之精妙看的令狐沖目眩神迷，整個人都沉浸在其中，完全忘了外界的一切。

李安然則用著氣宗最笨也最管用的老辦法，根本不去想如何破招，只站在原地，將一身內力灌注在寶劍上，大開大闔，抓著風清揚手中長劍狂砍。

萬千劍光閃爍，漫天勁氣呼嘯。

兩人你來我往，轉瞬之間，就過了數十招，但兩柄長劍從來都是斬在空處，沒有斬到過人，也沒有碰撞過！

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人約好了，一個在炫耀自己的劍法，一個在炫耀自己的內力，詭異無比！

但，在場的所有人！

包括武功最弱的田伯光和智力不高的桃谷六仙！

都能看出寂靜當中暗藏著恐怖殺機！

膽子最小的桃實仙兩腿都在打顫，戰戰兢兢地說道：“咱們還是趕緊跑吧！他們兩個捏死我們和捏死螞蟻一樣！等他們兩個打完，我們想跑就跑不掉了！”

也不等其他人回應，他話音未落，就拔腿就跑，一晃之間就沒了蹤影。

桃谷六仙中的其余五人也幾乎是沒有猶豫，大叫著“六弟，等等我們”，緊跟著就逃得無影無蹤。

田伯光也動了趁機逃走的心思，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令狐沖已經先一步上前，封住了他的穴道，說道：“在查清楚我二師兄是誰殺死之前，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吧！”

田伯光怏怏“哼”了一聲，也只能老老實實躺在那里。

李安然和風清揚早就將外界的這些人這些事拋之腦后，根本沒有心思去管。

但，不同的是，風清揚的全部心思都在李安然身上，尋找著李安然的破綻，想著如何才能取勝。

李安然的心思則全在自己的劍上！

這就是以氣御劍嗎？

李安然的應對在風清揚看來愚蠢僵硬毫無美感，但在李安然自己看來卻是完全不一樣！

李安然想到了掛在有所不為軒后堂房梁上那個代表著氣宗核心要旨的四個大字，心中頓時生出了一些感悟，又將自己的感悟運用在了下一劍中。

在他的視野左上方，旁人看不見的小字不斷閃過。

【招式+82】

【招式+82】

……

【內功】必須要自己修煉才能提升，才能獲得經驗！

【招式】卻不一樣！

能自己練，也能在與別人交手的過程中練！

后者效果甚至遠超前者！

“嗯？”

風清揚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仔細觀察之下，頓時大吃一驚。

臨陣突破這種事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他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沒少干這種事情！

但——

誰特么是每一劍都能有所突破啊！

風清揚一臉見了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