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派出去之后，杜先生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我跟他也沒有說話。又問了問管事婆子，燕子死時的情形，她哆哆嗦嗦的回了。我想大概有些難聽得話她仍然瞞著沒說出來，要不然燕子怎么能情緒波動的如此利害。

我又一想，燕子的死又很怪，怎么昨晚吃了有毒的東西，今兒早上偏偏就又被罵了一頓。話又說回來，偷吃點東西至于罵的這么難聽嗎？難道是有人授意她這樣做得嗎？

小姑娘很快就拿來了燕子藏起的紙包，我剛打開看了看，里面包著水晶糕，果仁酥…，這不就是染香昨夜要送我的這些東西嗎！我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又被她算計了。

“你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張安還沒拿著人過來，麗妃又尖又利的聲音卻先進了耳朵。

不用說，一定是張安派人請過來的。他果然老道，這樣重大的事怎么能沒有主事的在場呢？現下東方勛不在，自然要麗妃來主持局面。

眾人都給她見禮，我眉頭皺了又舒，想到有她在側也是應該，也笑語盈盈的彎了彎腰，“姐姐！”

麗妃看見燕子的尸首躺在地上，嚇了一跳，身子不自覺的向后一縮，接著就用帕子擋住了口鼻。

流珠緊跟著就尖聲呵斥起來。“呀！這是什么臟東西，怎么敢擺在這里，沖了娘娘怎么辦？”

我忙比劃著對仆役們說，“先遮起來，遮起來。”，仆役們手腳很快，立刻用黑布將燕子的尸首蓋了起來。

麗妃清了清嗓子，“昨天聽說你發了一天的瘋，今兒怎么又做起捕快了？妹妹你的變化多端著實讓本妃我，眼花繚亂啊！”

此刻她更加鄙夷東方勛的眼光，又覺得更可恨，自己根正苗紅什么都好，怎么就比不過這么個瘋女人，最可笑東方勛還把她當寶護著。

四周一片偷笑之聲，我并沒有在意，也笑著說道：“讓姐姐見笑了！”

笑就笑吧，哪怕你們都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做我自己。

她撫著肚子，接著就開始炫耀，“妹妹，你倒是清閑，能在這里鬧。不似本妃被身子拖累著，什么也做不了。”

我笑著接道，“姐姐真是受累了，都怪我自己不爭氣，沒這個本事。這給王府開枝散葉的大事以后可都要托在姐姐身上了，這要是不給王爺生個十個八個的，怎么能算完呢？你說是不是啊，姐姐？”

麗妃冷笑了下，“妹妹巧舌如簧可真是個本事，罵人都不帶臟字的。”

“姐姐此言差異，我字字句句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我的赤誠之心蒼天可表，日月可鑒，姐姐這樣說我，不是要讓我心寒嗎？”我承認自己說的很假，完全是在耍嘴皮子。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招倒挺管用，麗妃一口氣憋在心里沒發出來，良久之后從牙縫里擠出了句“今兒的事，本妃可是會原原本本的說給王爺聽得，妹妹還是小心點為好。”

我笑著低了低頭，“謝姐姐提醒！”

張安已命仆役們搬來了椅子，就安放在后廚門口。流珠細心地用帕子擦拭了一遍，扶著麗妃坐了下來。麗妃一肘支在扶手上，斜著身子雙目微合，用纖手揉著太陽穴。

這會兒張安已經帶人押著哭哭啼啼的云霄過來了，染香自然是緊隨著，看她的臉上倒是很從容，以她的心機估計早已想好了對策。

與染香的從容相反，云霄卻不知所措的看著染香，一直不停哭喊著，“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好像她就會說這么一句話了一樣。

張安先小步到前，向麗妃和我回道，“云霄已經拿來了。”

染香跟著快步過來了，先向麗妃行禮，“給姐姐請安。”

“嗯！”麗妃隨意的點了點頭，眼皮都沒抬一下。

云霄被仆役押著，跪在麗妃面前，口里嚷著，“奴婢冤枉，請娘娘做主。”

染香接著就看向我，秀眉微蹙，質問道：“敢問姐姐，云霄是犯了什么錯？”

我用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回道：“她沒犯錯啊！誰跟你說她犯錯了？”

張安的嘴巴張得圓圓的，不知道要說什么好。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我又是在鬧什么烏龍。

染香接著理直氣壯的問道：“既然沒錯，那你讓張安拿了她是何用意？”

我目光一凜，擲地有聲的回道：“她涉嫌謀害后廚幫傭的雜役燕子，是觸犯了刑律，犯了罪，可不是犯錯那么簡單。這個答案，妹妹你還滿意嗎？”

染香嘴角掛上一絲冷笑，“燕子是怎么死的，大家看得明白，杜先生斷的清楚。你卻非在這里無理取鬧，硬說是云霄害的，姐姐這莫不是在挾私報復？要打染香的臉嗎？”

我滿眼深意的看著她，淡淡的笑了笑，“我要抓的人是云霄，謀害燕子的也是云霄，你在這里瞎激動個什么勁兒？莫不是心里有鬼心虛了嗎？”

染香剛要張嘴反駁，我又搶斷了她的話，“當然你也可以說她是你的下人，你替她說話是應該的，你護著她也是應該的。但是你說的這些話，不僅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而且在我看來，只能說明一點，就是：你，很可疑！”

染香被我用手指著，表情不自然起來，目光閃爍嘴角扯了扯，“我看姐姐真是瘋了，說話莫名其妙的！”

我冷眼睨著她，“我即使是瘋了，也是你逼的害的。”

麗妃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要問什么，要說什么，趕快開始吧！本妃可沒心思在這里看你們斗嘴。”懷了孕的人，脾氣又懶又容易暴躁。麗妃看著我和染香唇槍舌戰互不相讓，下人們的目光都在我們身上游移，自己被當成了空氣，心里自然是不高興的。

的確，廢話說夠了，應該說正事了。我拿出被紙包著的點心，問染香道：“你還記得這是什么嗎？”

染香簡單的看了一眼，說道：“不就是些平常的點心嗎！姐姐拿出這些來干什么？昨夜里，我好心送你時你還不要，怎么今兒又這么感興趣了？”

我冷冷一笑，言辭犀利的的說道：“既然你承認就好，昨夜你送我的點心我沒要，你就讓云霄送去給燕子了嗎？你沒害死我，就要將燕子滅口嗎？我想你跟楊三泰的死脫不了干系吧！燕子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你一定要她死吧！”。

染香聽了我的話，接著就一臉無辜的向麗妃哭訴，“瘋了瘋了，真是瘋了！麗妃姐姐你看，楊三泰的事都刑司已經結案，醫女對罪行供認不諱。她還要在這里胡說八道，姐姐你說她是不是瘋了？”

“萱妃，你還要這么胡鬧下去嗎？”麗妃聽了這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本來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這熱鬧看的讓她糟心，頭疼。

她們說什么，我根本沒有理會，只是緊盯著看著緊張的云霄說道：“云霄，這些點心是你給燕子的，有人證又有物證，抵賴是行不通的，你最好老實坦白。”

不等云霄說話，染香立即強勢的擋在我的面前搶白，“怎么，云霄給她點點心就是犯了罪了嗎？那這天下送點心的人多了去了，都要當殺人犯，抓起來嗎？”

聒噪，我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向染香面前吹了吹，“我又沒問你，你急什么？”，她又嫌惡又惡心的閃開了。

然后我接著對云霄說道：“送點心當然沒有問題，可這送有毒的點心可就有大問題了。云霄，你可想明白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奴婢…”云霄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染香，“奴婢沒有，萱王妃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跟燕子相熟，送了她點點心罷了，有毒什么的都是無稽之談，請麗妃娘娘替奴婢做主。”

張安去拿人的時候，染香早就已經交代好了云霄，無論別人說什么，千萬不要承認，她承諾云霄，只要她咬緊了口不承認，她自然有辦法救她。

染香接著就得意的向我叫板，“姐姐聽見了沒有？是無稽之談！”

此時麗妃也插進話來，“是呀，這種事可不能信口亂說，冤枉了好人，傳出去可是有損王府聲譽的。”

面對四周質疑的眼光，我笑了笑，“其實要證明這點心有沒有毒很簡單。”

久未言語的府醫冷嘲熱諷的說道：“萱王妃不是說無色無味，用銀針也探不出來嗎？怎么現下又說能查出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用杜先生那老一套法子的確是驗不出來。可是，如果簡單的動動腦子就有辦法確認這點心到底有沒有毒。只要云霄肯當著大家的面將這點心吃了，十二個時辰之內還活著，那她就是清白的。”，我笑著看著云霄，“你說這點心沒有毒，那你敢不敢吃了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