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尖沙咀碼頭海鮮舫。

許天放訂了間包房，宴請百里渠，李翰海作陪。

“許先生，你真的太年輕了。”百里渠來到包房后，上前與許天放握手。

“又是沒想到？”許天放為對方補充話里的感嘆詞。

“當然不是，麥理浩說起過你的年紀，只是我以為會是一位深沉的年輕人，沒想到看著更顯年輕，好像還不到十八歲。”

“滿十八是真的。”許天放伸手虛指座位后，在服務生的服侍下自己當先坐了下來。

“菜我已經點好了，他們這特色的和有點名氣的菜我都點了，小地方沒什么好東西，三十幾個菜，你看著隨便吃點。”

許天放頭也不回的對站在身旁的服務生交代一句，“告訴廚房可以上菜了，你們把醒好的紅酒拿上來后就不要進來了。”

“好的先生。”幾名服務生陸續離開。

三人坐在一起閑聊，首先從港島的景色、生活聊起，順便祝福了遠在天邊的女王，又聊到溫哥華的零售。

直到所有的菜都已上齊，每個人都吃了半飽后，才在百里渠的主動引導下轉向今天的主題。

“我想代表反貪污調查委員會和全港市民感謝許先生的慷慨。”

百里渠站起身再次端起酒杯，這一次卻表現的格外正式。

“我感謝您的感謝。”許天放臉上露出笑容，起身回禮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紅酒。李翰海陪著站起喝了一杯，插不上話的重新坐下。

“兩天前，我收到麥理浩撥付的三百萬專款專用，我的調查委員會迅速成立，擁有了足夠的人員可以讓我們迅速展開調查，這一點李警司深有體會。”

李翰海立即頷首賠笑，心里暗罵我體會你全家。

“有一點我要糾正。”許天放假惺惺的正色道。

“請說。”百里渠保持微笑。

“我沒想到總督閣下會將我捐贈給政府的三百萬全部撥付給反貪污調查委員會，這是對全港市民憎恨貪污行為的強有力回應，為此我們應該先感謝總督閣下。”

許天放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喝盡，然后繼續說道：“其次，我本身就是港島市民，我以市民的身份捐款，希望政府能夠為強化社會治安環境，為我們這些市民的生意、出行帶來良好的保障，從這一點來說，我本身就是代表了市民，所以我也要代表港島市民敬您一杯，順便恭祝幾天前您得到女王的冊封成為爵士，您在港島司法領域的公正嚴明的作風，所有市民都耳聞目睹。”

“我非常感謝您。”剛受封為爵士的百里渠再次起身，上身前傾與許天放碰杯一飲而盡，然后主動為對方續杯。

“我之前沒有聽說過你，要是早知道的話，上次慶祝晚宴，我一定邀請許先生參加，我非常欣賞年輕有為的青年，港島的未來發展是要看你們的。”

“這一點我謙虛的承認，港島未來確實要看年輕人的，但你們這些為港島繁榮做出貢獻的前輩，也要為我們年輕人保駕護航，這一次您能在退休之年還愿意擔負起反貪污的重任，后來人都會以你為榜樣，我們也不會忘記你的貢獻。”

許天放一通亂捧，換成女王來他也能換幾個詞繼續復用。

“警隊貪污對港島繁榮的影響，我們都認識到了，這次有麥理浩的支持，還有像你這樣的港島市民的支持，我相信整個警隊都會煥然一新，社會治安一定會有好的轉變。”

“總督是怎么說起我的？”許天放上次特意告訴麥理浩不要提起他，沒想到這么快百里渠就知道自己了。

“麥理浩說你的生意飽受社會治安的影響，所以對反貪污非常支持，為此自愿捐贈三百萬港幣用作我們的經費，他還特意說，如果遇到一些對社會底層治安狀況、市民生活影響有不了解的，可以直接找你詢問，你是非常了解的，聽說你還調查過貨車司機和果欄商販的收入狀況，他們的合法收入經常無法得到保障。”

“沒錯，這不是我有多么關心民生疾苦，純粹是因為我名下就有一支運輸車隊，我的司機經常受到黑幫盤剝，還有前些天，我的人去油麻地果欄與商販談合作，竟然被黑幫打進醫院，我一想到這件事就非常憤慨，我賺的每一分錢都向政府納稅，但這些黑幫根本不納稅，還從納稅的合法市民手中搜刮錢財用作非法經營，這種行為是我深惡痛絕的。”

“說得好，我還要說真的是沒想到，您對這些看得這么透徹，根本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孩子。”

孩子？許天放有點接不上話了，這特么怎么就成孩子了。

“你放心吧，政府對警隊反貪污是絕對嚴肅認真的，與十幾年前完全不同，我召集了很多完全與警隊無關的人來負責調查，還與警務處合作挑選一些剛剛從警，履歷檔案都很干凈的年輕警員，讓他們來頂替那些與黑幫同流合污的警察。”

許天放聽到百里渠這么真情實意的大白話，心里冒出一種熟悉的預感。

每次有人對他貌似坦白的時候，最后都避免不了要出血掏錢，你們都把我當提款機了嗎？這可不行，匯豐才是真提款機。

“百里渠爵士說的真好，要是沒有你們，我的生意早破產了，你是不知道，為了捐出這三百萬，我都已經要破產了，為此過幾天還要和匯豐銀行總經理沈弼去談貸款的事情，如果貸款順利的話，我早已向總督承諾，會再次向政府捐出三千萬，到時候我會特意說聲，這三千萬里肯定會有一筆用作強化社會治安的開支，這社會治安肯定要看百里渠爵士的。”

“啊，是嗎？”百里渠有點愣，自己沒說啥吧，這怎么就談到破產上了，這跟他有關系嗎？

“百里渠爵士，你現在展開調查遇到資金方面的問題了嗎，沒關系盡管和我說，即便破產了，我私人還有點產業，為了社會治安，為了全港市民的幸福，我傾家蕩產也一定支持你。”

“不用不用。”百里渠擺手，“今天只是想見見你，還想和你聊聊，市民們對治安最渴望的是什么，比如你手下的貨車司機，還有和果欄商販談判的職員，他們希望什么樣的社會環境，需要什么樣的保障。”

“那這個我就太清楚了。”許天放挪了挪椅子，立即侃侃而談起來。李翰海在旁邊聽的控制不住的用皮鞋狠狠碾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