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陽光明媚，正適合出海游玩。

位于港島海底隧道出口的游艇會碼頭，許天放站在尾部甲板，向下方招手。

保養不錯的中老年帥哥在李寶儀的陪同下，笑臉迎人的走上游艇。

“李警司，你真是個大忙人。”

許天放沒有特意下船迎接，自己是開工資的人，可不能把這理解為卑微的送錢，二者地位之高下，他要端在上頭。

“天放，這可怨不得我，你也知道現在警隊里風聲鶴唳，上面那位港督可能要玩真的。”

二人坐在甲板上，船員送上飲料、點心后，游艇駛離碼頭，向外海開去。

“我早已說過，這任港督是一定要清理警隊的。”

“唉，太突然了……”九龍警司李翰海心中惆悵，臉上也難以維持笑容。

“不是很突然吧，那兩位總華探長五十多歲就退休，難道不是聽到風聲了嗎？”

“你知道是什么風聲嗎？”

許天放沒有急于回答，以他的了解，那兩位華探長申請退休可不是今年的事，他們早有預見，但提交退休申請后依然賴在港島，當警隊背后的大佬，退與不退只是名義而已。

“這個風聲在69年就有了，李警司是在考我嗎？”

李翰海尷尬的笑了笑，他是真不知道什么風聲，如果反貪也算風聲的話，那港島這股風已經刮了十幾年，風吹過后，大家照常撈錢，甚至與風同行。

“港島從60年代末開始，經濟發展越來越好，在整個亞洲都是不容小覷的存在，英吉利對港島的重要性也是越來越重視，所以才特意委派新任港督前來維持港島繁榮，其中警隊已經是阻礙繁榮的毒瘤，到了不拔除必影響港島未來的關鍵因素。”

李翰海聽完許天放的回答后，感覺沒什么內容，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不明白的只有一點，英人就是來港島撈錢的，沒有了警隊，沒有了黑幫，他們拿什么撈錢，稅收是歸政府的，可不是歸官員的。

“這些年警隊給鬼佬送上去多少錢，幾億不止了，他們當一輩子官員也賺不到這么多錢，現在竟然為了所謂的繁榮，要斷了財路。”

許天放敏銳的感覺到這位中老年帥哥的怨氣，不會是對黑幫送錢產生依賴了吧。

“繁榮的港島每年向倫敦輸送的利益都不止幾個億，一個官員只要想賺錢，隨隨便便一塊地皮、一個營業牌照、修改土地用途，都能輕松賺到幾十萬甚至幾百萬，警察每月能送多少，二十萬？”

李翰海聽到二十萬感到刺耳，自己貴為警司，每年所有黑色收入加一起才只有五十萬，怪不得這名年輕人張口就給自己許諾二十萬月薪，敢情是對警隊里的各階層分贓收入有過了解。

“更別提一些大家族出身的官員，他們當官的目的就是為家族企業保駕護航，這些企業在港每年能賺幾十億，區區警隊，只需要維護治安，保障繁榮，就說被警隊保護的那些黑幫最喜歡的黃賭毒，真正的有錢人誰看得上那點錢。”

許天放說到這個不客氣的笑出聲，“要說賭博賺錢倒是不假，可是能賺到大錢的賭王又豈是小警察能夠上門勒索的，另外兩個黃和毒，一個麻煩多、一個風險大，利潤雖高、市場不穩、生命堪憂、名聲惡臭，我是絕對不搞的。”

“嗯。”李翰海緩緩點頭，“這也是我愿意與你合作的原因，你做的是正當生意，這是有前途的。”

“那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申請提前退休，畢竟我已經五十七歲了，比呂樂還大幾歲。”

“沒用的，要是想搞你，除非你離開港島，否則退休了一樣抓你，你一個退休后無權無勢的老頭，除了用來平息民怨，還能有什么價值。”許天放可不愿看到老帥哥退休，正要利用他搞點事，可必須得挺住才行。

“葛柏跑了你知道嗎？”

“知道，我前幾天還在彌敦道看到幾百名市民在游街，我還特意為他們發放涼茶。”

“呃……”李翰海被噎了下，咳嗽一聲詢問道：“你怎么看前兩天港督委任百里渠爵士成立調查委員會？”

“這有什么看的，先搞葛柏再搞你們，以前牧羊人看不上港島，所以允許幾頭野狼和一群狼狗在港島肆意妄為，現在牧羊人看到了港島的價值，那些只盯著眼前茍且利益的小人物就必須貢獻出最后的價值，重建社會秩序，收回小羊羔對港府的信心。”

李翰海聽得有些累，不由懷念洋人老婆沒有出軌離婚前的美好時光，仗著老丈人一家，他這個小白臉才有機會平步青云，自從七年前老婆生下一個純種白人男嬰后，自己只是氣急怒罵幾句，竟然鬧到離婚的地步，現在他恨不能把老婆從倫敦請回來，親口告訴她，你即便和別的男人再生下四個孩子，我也愿意養，為了事業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別擔心，港府不會取消警隊，只是抓幾只小狼狗而已，真正的野狼不是他們能搞定的。”

“你在說什么？”李翰海真的聽不懂，這都是什么比喻。

“你認為港府會希望警隊具有狼性精神嗎？”許天放對這名老帥哥著實瞧不上，你除了皮囊外，眼光連四大探長都比不上，怪不得只能舔著洋人的屁股，坐在警司位置上十年不能升遷，連葛柏那頭小狗崽都能坐上總警司。

“怎么可能，如果警隊是狼，港督都會睡不著覺，最多就是把警隊培養成獵犬罷了。”

“所以，你做好獵犬就是了，到時候上面和我一對比，發現這頭獵犬很好用，其他的小狼狗不好用，自然知道留下誰，現在葛柏下去了，九龍區副指揮位置空了，你猜猜誰會有機會？”許天放偷偷把自己與港府上層放到一起，混淆是非一通忽悠。

“你讓我當狗，那你說狼干什么！？”李翰海憤怒下還是不懂，之前為什么說狼不是港督能搞定的，那自己為什么不能當狼？

“真正的狼不會屈居人下。”

“那你又是什么，是狼是狗？”

“我是人啊，我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學狼學狗，傻子都不會這么做。”

“我問候你媽的。”李翰海倏地站起，老帥哥的英倫氣質全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