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欄每月能帶來多少收入，那個爛牙每月能從運送水果上掙多少錢？”

零售批發不是許天放的目標，這只是廠家和零售之間的環節，他想做的是壟斷港島零售，繼而向外擴張，掌握與廠家砍價壓貨款的資本，批發只是順手而為，讓蘇志明將他在大浦的開銷掙回來而已，如果泥足深陷可不值得。

“我計算過全港水果有八成以上都來自果欄，如果我們能壟斷向果欄的供貨，每月至少三十幾萬利潤，甚至四十多萬也不是問題，因為我們可以隨時提價，就像爛牙炳一樣。

我讓下屬向果欄的商販問過價，爛牙炳運水果的月利潤應該還不到二十萬，因為他沒有能力直接向果農采購，都是由批發商居間供貨，他從兩端抽成吃回扣。

其實我可以每月給他十幾萬回扣全當保護費，但老板您不讓我們這么干，所以我只能與商販直接談，這就損害了爛牙炳的利益，惹的他打了我的人。”

許天放點點頭，蘇志明確實遵守了他的要求，因為他不想開保護費的先河，這和間接收買警察上層不同，有時候警察比黑幫更好擺弄，說棄也更容易棄掉。

至于培養黑道里的夜壺，現在他還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恰當的人選，暫時只能依靠白道壓制，黑的東西能不沾最好不沾，即便必須沾上，也要多隔幾層，把自己摘干凈，夜壺是臟的，使用夜壺的人是干凈的。

所以他要盤算值不值得為了一個果欄市場的利益，去搞定一個十四K堂口的大佬。

“每月四十萬有點少，我的超級市場做起來每家每月都能有這個數。”許天放計算過一家營業面積上千平的超級市場能夠帶來的收益，每天一萬以上的毛利不成問題，這其中亂七八糟的開銷當然無法算清。

但是超級市場模式發展穩定后，全港鋪上幾十家都沒問題，果欄卻只有一個，利潤實在有限，而且龍蛇混雜，不好好賣水果，竟然還摻雜白面。

“您的意思是我們不做果欄批發？”蘇志明內心有些失望，“那我們的水果只向辦館、士多店銷售嗎？”

“沒有果欄，你的銷售會有問題嗎？”

“您也知道我與整個大浦的農民都簽署了采購合同，原來負責那里的批發商基本被我搞垮了，我們每月要向大浦果農支付近百萬的采購費用，如果只向遍布全港各地的辦館、士多店供貨，渠道發展會非常慢，難免趕不上采購量。”

“你的意思是果欄必須吃下？”許天放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有沒有計算過，我搞定那個爛東西會花掉多少錢，你用多久能給我賺回這筆錢？”

蘇志明猶豫了會，有些怨氣的說道：“老板，是您讓我放手大膽的做，所以我才敢讓弟兄們把全港的供貨渠道都吃下，但如果您說哪個渠道不讓我碰，那我就堅決不碰。”

“這么說，是我耽誤你的業務了？”許天放眉頭一皺，雙眼直接瞪了回去。

“不敢，您是老板，我本以為你在大浦做事那么大氣，是有大本事大抱負，我好不容易把原來的兄弟全都叫到咱們萬華公司，還向他們承諾了很高的工資獎金，如果因為高收入的銷售渠道，我們因為懼怕而不敢碰，我想他們會心灰意冷，認為還不如回洋行去干更舒心。”

“蘇志明，你現在脾氣見漲啦，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開始學顧君明那混蛋跟我蹬鼻子上臉。”

許天放反思自己是不是對這幫人太友善了，換成誰都敢質問自己，頭頂上深綠色的忠誠度難道是擺設，這不能代表對自己的言聽計從嗎？

“對不起老板。”蘇志明立即收斂神態，但心中還是有股不屈，“我認為必須和您說明，我和顧君明不一樣，他是仗著是您表哥，而我是能為您賺更多錢，但現在眼看有錢不敢賺，我不甘心。”

許天放臉色也緊跟著放緩，畢竟眼前這人是自己的一員大將，目前看來干勁十足，正適合沖鋒陷陣，馬革裹尸還。

罷了，就當為了鼓舞士氣，可他招來的手下也干勁十足，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蘇志明個人魅力？

“果欄的供貨是你談下來的嗎？”

“不是，是我原來貿易公司的同事談下來的，我把他招來專門負責和商販談判，他以前就負責這些事，能說會道很能干。”

“你怎么給他計算酬勞？”許天放想起大表哥的那些司機，一個個欲求不滿，但只要能干活，有所求也是好事，但怎么適當滿足欲望，又能保證自己這個大老板留大頭，可就要費心思了，偏偏他最怕的就是花費太多心思。

“每談下來一千塊供貨，我給他一百塊。”

“一次性？”許天放為蘇志明的大方感到震驚，可算花的不是你的錢。

“當然一次性，之后與商販的聯系會派其他人去，這些人只領工資。”

許天放能夠明白這種激勵制度，沒有錢的鞭策，就像不給驢兒吃草，不由想到蘇志明這么花心思，到底想從他這位老板身上賺走多少才知足。

“你很想要果欄市場？”

“想。”蘇志明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們要是能壟斷果欄的供貨，以后與任何新界果農談判都會占據上風。”

“我欣賞你的直接。”許天放裝模作樣的點頭，滿臉孩子長大的欣慰表情。

“老板……”蘇志明哭笑不得，這老板的表情太違和，“我是一心一意想跟您干好，所以現在說話直接了些，畢竟你喜歡直接。”

“你說的對，那我也和你直接說明。”許天放把表情調為嚴肅，“為了你，果欄的事情，我必須擺平，給我三天時間，我攢個大招，一次性搞定這幫不好好去賣白面，還他媽的想搶我水果生意的古惑仔。”

“大招？”蘇志明細細品味了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見老板不肯再說，也識趣的沒有追問。

回想剛才說話有點急，把老板都惹的變臉了，他趕緊找補。

“對不起老板，剛才我語氣有點沖，都是因為工作。”

許天放大度擺手，“沒關系，都是為了工作，反正屋里就咱們兩個人，要是人多了，我可就不知道該怎么處置你了。”

“我明白老板，以后我會注意。”蘇志明頷首告辭，倒退著將老板辦公室的門關緊，一副忠心狗腿子的表現。

留在辦公室里的許天放想了會，拿起座機撥通隔壁秘書辦公室的電話。

“雙雙，李寶儀來了嗎？”

“又沒來？”許天放聽到郭婉雙俏皮略帶嘲諷的回答，氣洶洶道：“你立即來我辦公室。”

坐在隔壁辦公的郭婉雙立即推門而入。

“怎么了，我的許大老板，這么大火氣啊。”郭婉雙笑吟吟正要在辦公桌對面坐下，卻見許天放靠在老板椅上，用手不斷拍打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