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去和刑部的人說一下。讓他們的在教坊司可贖的公文上加一個人。”
“李指揮使還真是悠閑自在,養個傷給自己養出來個紅顏嬌妻。”
李辰盤腿坐起,昭夜放在手上擦拭:“戴總管你不能這么說,幫不幫吧。”
“咱家答應你了。”
戴權點頭,西廠的權柄比錦衣衛大些,這件事和刑部的人說一下便可。
“多謝。”
“明天去長坊街,安排你的人去接人。午時到到衙門,咱家等你。宮里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外面的事情還要你去查。”
戴權話罷,留下獨在燈燭旁的擦刀李辰,推測戴權的話中的意思。
“皇上這要宮里宮外的分開審查?”
建元帝命西廠與錦衣衛分開調查,可能西廠已經有了證據,表明上次襲殺觀花臺的人果真與皇室的人有關系,且藏得很深,讓西廠的人分身乏術。
而外面的事情交給李辰的錦衣衛,應該是希望錦衣衛和文官們把外面的事情蓋住,不能牽扯到皇室。
西廠與錦衣衛的差別就在這里。
西廠有自己定罪審理之權,錦衣衛定罪審理還要上交三司。
皇帝真的想一心無私嚴查嚴辦,西廠的人不夠直接調用錦衣衛的人劃撥西廠即可,根本沒必要分開調查。
燈火初上,張嫣收拾完藥房的藥草,在李辰兩扇門前來回踱步,雙手放在腰間,時不時想轉身離開,又想推門進去,來回幾次,墊了墊腳尖。
在柜上聽自己的爹說李辰明天要回去當差,周妙彤也要跟著一起走。
短短幾天,張嫣已經認可了周妙彤這位時時刻刻關心自己的姐姐。她自小沒了娘,自家老爹張大夫雖然關懷備至,但是管教也很嚴厲,在她的印象里幾乎很少有自己老爹慈愛的場景。
張嫣本來也不在乎,沒有也就沒有,可忽然來的周妙彤真的把她當妹妹疼愛。
她可以偷懶不去磨藥放心的交給周妙彤,自己躲在邊上。漸漸的,張嫣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這位不怎么喜歡說話的周姑娘。
明天要走,張嫣放心不下周妙彤,她也勸過周妙彤留下,可周妙彤不答應。
張嫣只得過來叮囑李辰一番,看看能不能讓他勸周妙彤留下。
想起兩人的關系,張嫣又怕周妙彤生氣,不知該不該進去,急得跺了跺腳。
“阿嫣,正好我找你有事。”
張嫣還沒下定決心,背后就傳來李辰的嗓音。“
張嫣一個哆嗦,急急忙忙的轉身,便瞧見李辰站在房門前。
“李公子。”張嫣走到門前的臺階下,欲言又止。
李辰莫名其妙,也沒有過問,開口道:“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租馬車的?”
“租馬車,隔街的錢老三就租。”
張嫣還是沒敢說出自己來意,順勢答起李辰的問題。
李辰想了想,偏頭看了眼張嫣房間燭火照出的周妙彤的影子,點點頭:“明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一趟長坊街。”
“嗯?去哪里干什么?”
“去接周姑娘!“
張嫣眨眨眼睛,側頭懵懂的點點頭,鼓起極大的勇氣打算細問,周妙彤已經在叫自己。在原地轉了兩圈,張嫣只能三步一回頭的離開李辰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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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明宮內。
戴權在龍案之下,建元帝面前擺著三道請罪的折子與一份西廠呈送上來的公文。
夜風吹拂,銅鈴作響,回蕩在殿內。
殿內沉靜如水,建元帝雙目緊閉,美艷的宮女在其后輕輕揉著眉心兩側。
建元帝長呼一口氣:“戴權,這份公文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看過。”
戴權把頭埋在地上,保證道:“回陛下,除了奴才沒有別人看過林御史的這份密奏。”
聞言,建元帝也并未做出輕松之色,沉聲道:“鹽黨,宗室,清流,內閣。他們怎么敢的!”
建元帝連說四個派系,終于也不在掩飾自己的憤怒,咬牙切齒:“借著觀花臺襲殺,去救魏忠賢,一計不成。還讓徐閣老建議朕將魏忠賢流放出京城,好算計,好算計。
成了拿捏文官把柄,奪朕之權,不成蠱惑朕將魏忠賢流放,放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保自己周全,另謀逆事。”
“主子萬歲爺,奴婢這就派人把錦衣衛大牢給圍起來,嚴加看管魏忠賢。”
“不行,現在還不是清算他們的時候。朕既然答應了徐閣老,那就把魏忠賢端午之后發往太祖陵寢。”
“奴婢遵旨。”
建元帝再次看向案上的公文。
西廠這半個月查出來的線索遠比建元帝想的還要多。
在一家當鋪里,西廠的番子找出了一本賬冊,那是今年和去年各地的預計收繳和已經收繳的鹽稅,對比戶部內閣的賬目分毫不差。
看似與觀花臺的襲殺與劫持錦衣衛大牢無關,實則牽扯甚大。
當時在拿人時,那家當鋪里的伙計直接吞毒自殺。
唯一被戴權擒住的當鋪老板,在大牢里咬掉自己的舌頭,把自己活生生疼死。
整個當鋪沒留下一個活口!
死士!整個當鋪的人都是死士!
西廠在意識到這點后,當即嚴查下去,可查到一半,所有的線索全斷了,僅有的蛛絲馬跡也徒留戶部堂官與兩位閣老在這家當鋪中有股份。
之后便是三位文官上了請罪的折子,說那是家中的奴才參股自己分毫不知,將自己和這件事撇得干干凈凈。
直到今天林如海的密奏送到,上面細數了揚州和其上級衙門的賬目虧空。
層層堆疊,從地方到京城,林如海甚至在密奏中隱晦的提到這里面可能涉及幾位王爺。
此刻,一切仿佛明了。
從魏忠賢倒臺開始,到李辰密殺揚州四大鹽商,建元帝一步步收攏自己手上的權柄,有的人已經坐不住了。
事要人做,建元帝想要施行自己的新政要么全朝上下換上自己的人,要么能有逼迫這些前朝舊臣聽命自己的尖刀。
很明顯刀來了,這是圍繞建元帝的一個陰謀,也是這背后之人親自遞上來的一把能讓他掌握朝臣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