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忠親王呼啦散開紙扇,不停的扇動,被建元帝與李辰擺了一道,心里肯定是舒服不起來。
賈化雙手捧拳舉過頭頂,不敢抬頭去看建元帝。
冷汗直冒,文袍下的雙腿止不住的打顫,自己高呼其心可誅殺的詩,被建元帝送給琴女吟詠,無疑在告訴在場的眾人,自己認可這首詩。
李辰笑了下,轉眼望向下面的文人墨客,對著義忠親王追問:“王爺,卑職請問此詩哪里其心可誅,哪里又有微臣的不滿!”
“你!”
建元帝都不在乎,義忠親王一個王爺還在追究,無疑是僭越之舉。
“行了,李辰。義忠親王也是關心則亂。”
建元帝面上過得去,展示自己帝王氣概,主動替義忠親王解了圍,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賈化:
“賈卿你是朕親自點的裁案,這首詩朕覺得不錯,你覺得用這首詩來為太上皇的壽宴擬題如何?”
“陛下圣明,微臣以為此詩甚佳。”
賈化能一舉考中進士,幾年的功夫做到知府這一級,才情本事少不了,建元帝給了機會,他自然要牢牢握住:
“太上皇年少即位,世事艱辛,亦如霜秋之菊,北宋有詩言,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菊花也是長壽之象,此詩點題,微臣以為十分切合本日壽昌之意。”
賈化引經據典,用北宋蘇軾的詩作強行解釋,替建元帝和李辰在眾人面前釋經。
“不錯,存周看來沒有舉薦錯人。”
建元帝發現賈化著實好用,忍不住夸獎,命人將李辰的詩掛在花燈之上:“今日詩作當以詞首菊題最佳!”
在場的諸多人聞言紛紛點頭,作為裁案的賈化是榮國府的座上賓又是建元帝欽點之人,做出的解釋他們還是認可。
建元帝輕笑了下:“李辰,你今日所作菊題有功,朕以為你的才情當為神京之中第一。榮國府的大小姐賈元春早間在宮中任女史,賢孝才德具佩,朕欲給你二人賜婚如何?”
“嘩--”
建元帝話音一出,滿場都是錯愕之聲。
賜婚的這種關系到貴門聯姻之事,歷來馬虎不得,眾人不解建元帝為何心血來潮給李辰與賈元春做媒。
當眾說出賜婚的事情,李辰與賈元春的意見已經不重要。
二樓賈母見李辰奪了賈寶玉的風頭本就不喜,建元帝又將自己嫡孫女說給李辰,對身邊的邢夫人問道:“這李辰什么來頭,以前京城里沒有聽說過他啊?”
賈母大兒子賈赦的媳婦邢夫人雖然是大房,但是丈夫不爭氣,賈母一直讓他們夫妻住在別院不在正宅。
別院擋住了賈赦夫妻插手家中事,卻擋不住邢夫人心思活泛,京城里的大小事她都有所耳聞。
賈母問起李辰,邢夫人在旁解釋:“不過是個破落戶,原是安陽王的義子。安陽王戰死后朝廷抄了安陽王的家產,他在江湖上游蕩了幾年,闖出了點名氣,又因以前與陛下有點交情進了錦衣衛才有了如今這份差事。”
“原來如此,陛下說這門親事是我家下嫁啊。”
賈母知曉李辰的來歷,便不把李辰放在眼里嗎,一個罪臣的義子江湖草莽出身的李辰,能娶榮國府的女兒那是攀上了高枝,成了鳳凰。
而此刻賈元春望著露臺上風頭盡出的李辰,又看向彩燈之上的詩句。
身居宮中的孤寂在這一刻爆發,心說:秋菊身困寒風之中,我何嘗不是這般!久別家人,再見之時陌生的讓我都難以辨認,或許這位指揮使李辰是個不錯的人。
林黛玉與何皇后坐在一起,細細欣賞宮人抄送的詩句。
何皇后一雙杏目在紙上來回掃視,詢問林黛玉:“林姑娘,你覺得李指揮使寫得如何?”
林黛玉心中所思與賈元春相差不多,面對何皇后的催問,沒來的及仔細品味便回道:“李指揮使應該也是個細心的人。”
另一旁比起別人,薛寶釵口中來回念誦,引得薛姨媽以為自己女兒魔怔了,她不知道,薛寶釵是個明白人,不過大多時候皆是事不關己根本不愿多說。
最終,薛寶釵也是勾了勾嘴角又說不出口自己的難處,最終化為一聲哀嘆。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露臺下,一眾宮女湊在一起,周妙彤心中默念,對這位李辰的印象又加深了幾分。
觀花臺的文會還在繼續,李辰的詩引起了不少人的談論,他的經歷也成了京城達官顯貴的談資。
遠在京城運河觀花臺的北岸,十幾艘小舟悄然隱藏在暮色之中。
上面鋪滿了稻草和火油,刺鼻的味道讓人喘不過來氣。
幾十對陰冷的眸子望向燈火輝煌的觀花臺,一人帶著斗笠,不修邊幅腳上穿著草鞋,活像一個瘋了的莊稼漢,唯一有辨識度的應該就是腰間的長刀。
這草莽漢子,朝著江面上扔出幾塊石頭,另一艘畫舫從遠處駛了過來。
畫舫上下來的不是什么美人歌姬,是個身披道袍留有長須的道人。
草莽漢子壓低聲音問道:“來人是笑道人?”
“正是,尊駕可是西北斬刀劉和。”
“是我,你先來京城幾個月,怎么落到這個田地?”
笑道人狼狽不堪,身上的道袍都有幾處破損,面對劉和的追問,笑道人恨恨道:“錦衣衛指揮使李辰在揚州害了四大鹽商,各處的與之有關聯的人都被查搜。”
“上面有交待,咱們今晚襲擊觀花臺把京城的局勢攪亂,方便救人。”
“救誰?”
“廠公魏忠賢!他手里有太多有關揚州四大鹽商的賬冊,爆出來整個朝廷上下起碼有半數的官員要遭殃。“
“為什么不直接殺了?”
“廢話,殺了這賬再也找不回來了。一臣不侍二主,這些衣冠禽獸說的比唱的好聽,沒有這些想要起事,用什么做籌碼?”
“也是,你們準備的怎樣?”
“已經準備好了,你和我拖住李辰,戴權不用去管,三柱香后原路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