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竹屋內的暖光柔和。

姜離足足緩了半個時辰才睜開眼皮，劫后余生的眸光一閃而逝。

真的，他差點就死了，精盡人亡的虛脫感慢慢褪去。

剛才吞下的兩三顆螭夢丹是最后的存貨，雖不能明顯補充夢之力，但可以刺激體內的「夢囊」，不至于達到猝死的境地。

夢囊是每個靈夢師都擁有的丸狀組織，就在腦子里面，主要功能是生產夢之能量，就像人類的膏什么丸一樣。

另外，膏丸就是…

“牛夫人，牛夫人！你快醒醒…”

姜離輕推了推牛夫人的香肩，夜已經很深了，堂堂宗主夫人在一個小弟子屋里過夜，這要是傳出去…

“唔…好舒服。”牛夫人揉了揉惺忪的眼，待看到姜離那標志性的姨媽笑時，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縮，隨后扶著額頭，指著姜離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剛剛…侮辱了我…”

姜離聽后面色一沉，再次攥緊拳頭，指甲嵌入血肉。

他很想給眼前這個騷女人的臉上來一巴掌。

“不，我沒有，牛夫人，夢檢已經結束了，您該回去了。”姜離受不了竹席上女人的搔首弄姿，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躺在床上睡了這么久，你居然不碰我…”牛夫人搖搖晃晃起身，似是有些發軟，眼神迷離的喘息：“這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姜離不為所動，打開竹門，靦腆一笑：“對不起牛夫人，我是個正經的靈夢師。”

“哼！”牛夫人用蔥指輕頂了頂姜離胸膛，憑空變出一袋沉甸甸的靈石，然后從難以言明的地方熟練扯出一條三角紫色的蕾絲邊，媚眼如絲：“100枚靈石和我的名片，你選哪一個？”

姜離傻了，徹底傻了。

這么近的距離，一陣風吹過，他聞到一縷讓腦子幾乎喪失理智的氣味，還有溫度。

簡直太上頭了。

“我選靈石！”姜離緊守住最后一絲清明，咬牙切齒。

“呵呵…”牛夫人捏了捏粉拳，殺人的心都有了，直接氣憤的化作一陣紅光遠循而去。

剛松了一口氣，姜離腦海里就幽幽傳來一句妖異的女音：“姜大離，洗白白等著我吧，只要你還在青云宗一天，我終會讓你乖乖送上門來！”

竹屋外，花瓣似月光滑落，讓人看得怔怔出了神。

姜離全身抖了一個激靈，脊背發涼。

宗主夫人是狐妖，這在青云宗內早就人盡皆知了。

多少年的妖怪并不清楚，但至少比他年齡大了不知多少倍。

如果自己是顆枇杷，那牛夫人就是幾十斤的西瓜。

但…即使實力和地位相差如此懸殊，姜離也并沒有多少擔憂，因為這幾年來，牛夫人并沒有強迫他上船…

呸，上床。

要是真有翻云覆雨的一天，那也是自己經受不住誘惑，心性不佳的緣故。

另外，如今金手指傍身，只要再讓他發育個幾年，小小狐妖焉能如此放肆！

到時候，哼哼，一定要讓她…

“師弟！你在干什么？”李小白一聲咳嗽把姜離拉回了現實。

他鬼魅般的來到后者身旁，狡黠的奸笑讓人不寒而栗。

“師…師兄？你怎么醒了，睡得還好嗎？”姜離悄咪咪咽下口水，強裝鎮定，生怕剛才和牛夫人發生的事被其發現。

雖然和李小白關系不錯，但這種復雜的情況很難解釋清楚！

“呵呵…師弟的服務很不錯，我腦子里的野雞和粑粑果然少了很多，但總感覺被誰扇了幾十個大巴掌。”李小白恢復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人猜不透心思，他用力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地板上。

一片青竹葉從兩人面前徐徐落下，李小白雙指一夾，似有一道劍芒掠過。

“師弟請放心，偷吃神雞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姜離聽后，轉身便把桌上已經涼透了的雞肉端了過來，三下兩除二就吃了個精光。

只不過…感覺和普通的野雞相比，除了更嫩更香之外，也沒啥太大區別。

這真是七翎神雞？

瞧見姜離疑惑的眼神，李小白打了個哈哈，心想百獸山上的七翎神雞早就進化成八翎黑凰了，自己只要一靠近就會被一翅膀掀飛，怎么可能抓來烤著吃？

“師弟，夜深了，這次的入夢服務費用就按老規矩，掛我的賬上！”李小白拍了拍胸脯，轉身回屋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姜離笑笑不語，并沒放在心上。

因為，根本沒有什么賬本。

…

時間飛逝，卯時剛到，晨曦初現。

此刻，青云宗東南偏西，百獸山，縛龍臺。

“啊啊啊啊啊！誰？究竟是誰殺了我養殖多年的靈雞？”一聲震天怒吼，響徹云霄！

一個白發老者怒氣沖沖，望著漫山遍野的雞毛欲哭無淚。

在其面前，值夜班的二十幾名青云宗弟子站成兩排，面色陰沉，沉默不語。

發生這樣慘無人道的血案，必少不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責備，但他們更多的是滿腔憤恨！

每一個人心里都堵得慌，情不自禁漲紅了臉，就跟吃了兩百斤雞屁股一樣難受。

“道坤師叔，您消消氣，靈雞們消失的十分蹊蹺，等值守弟子聽見它們的慘叫趕去查看時，只剩下一地雞毛了。”

一個背劍青年連忙出來打破僵局，他劍眉星目，英姿非凡，宛若一柄沖天的巨劍！

如果說李小白用劍是逍遙三千里，那他杜少甫便是一劍斷山河！

“師叔，從現場情況來分析，此賊身法不僅詭譎莫測，抓不到絲毫痕跡，而且手法十分老練，專挑上了年份的老母靈雞，僅僅不到一個時辰便屠戮了上千只，恐怕實力早已…”杜少甫欲言又止，不敢看老者噴火的眼神。

“早已什么？”道坤吹胡子瞪眼，金丹后期的威壓震懾得在場弟子瑟瑟發抖。

所有人喘著粗氣，幾欲匍匐在地！

他們都是煉氣期的弟子，此次慘案發生在他們管轄的外圍地區，自然要受點懲罰。

“早已…”杜少甫深呼一口氣，隨后單膝重重跪地，鏘的一聲拔出身后大劍，雙手奉上，同時低頭滿臉羞愧的說道：“此次兇案全怪我疏忽職守，中途打了個盹兒，還請師叔不要遷怒于眾位師弟，我愿全領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