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云看了一眼玄都，示意讓他開口。

玄都會意上前，攙扶起燧人，笑道：“燧人兄客氣，我名玄都，與你一樣，亦是先天人族。”

燧人聞言不禁一愣，抬頭看向玄都，直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人族氣息后才相信。

畢竟以人族在洪荒各族中的地位，怕是沒有哪位仙人愿意假扮。

“原來是同族兄弟，玄都兄好似有些面生，可是當年外出游歷之人？”

“正是，昔年圣母造下我們后，我在首陽山附近待過一陣，未建聚落，也感無趣，便到外界游歷。去到地仙界時，聽聞人族有難，便往回趕來。不料卻有事耽擱，回來得晚了一些。”

燧人不疑有他，當時女媧所造三千先天人族，大部分是留在了首陽山附近，但也有那么零星幾十人出走探尋洪荒。

這批人中，有人死在了外頭，也有人回歸祖地，所以玄都之言，并未有何漏洞。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得族兄歸來，我人族又多了一份力量。”燧人緊握著玄都的手說道。

又看向旁邊一襲紅衣，腰挎紅晶葫蘆的紅云，問道：“這位大仙是？”

“這位是地仙界萬壽山五莊觀的紅云大仙，是鎮元大仙的至交好友，來此是為幫我人族一渡難關的。”玄都介紹道。

說起紅云，這些一直留在首陽山的人族可能并未聽聞。

可要是說起鎮元子，那他們倒是非常清楚。

燧人瞪大雙眼，驚訝問道：“鎮元大仙？可是給予圣母息壤，圣號與世同君的那位地仙之祖？”

“正是。”

在場眾人族聽聞，紛紛驚呼而出，與燧人一齊跪地叩拜，口中高喊：“謝圣母垂憐！謝地祖垂憐！得紅云大仙相助，我人族可安矣！”

紅云見狀，連忙上前，抬手揮出一道仙力，將眾人托起。

“燧人道友，各位人族道友，既然人族與我五莊觀有緣，人族之事便是我紅云之事，不必如此。”

眾人又是一陣高呼感謝。

玄都、紅云二人與燧人氏行走在人族祖地當中，談論人族之事。

此地先天人族的數量眾多，占了整體近半，足有一千四百余人。

而其他的后天人族，得益于祖地靈氣充足，又有靈物相輔，不少都踏足修煉一途。

但也僅僅止步于此了。

無論是先天人族，還是已有修為的后天人族，都只是草草將靈氣通過吞納吐息收歸腹中，靠其蘊養肉身。

不通半點神通術法，也不知如何運功修行。

只懂得用些肉身蠻力，和將靈力簡單的轟出。

雖有先天道體，卻只能停留在當前境界，難以上漲半分。

“玄都兄弟，你這些年游歷洪荒，可曾尋有我人族可修煉的功法神通？”燧人滿懷希望問道。

人族苦無功法神通久矣，若非如此，憑借女媧圣人的余蔭，也不至于發展至今，仍是洪荒小族。

玄都搖了搖頭道：“未曾，不然我也不會至今仍停留在天仙之境。”

燧人聽此，也是嘆息連連，落寞非常。

之后，二人便在首陽山安頓了下來。

而巫妖二族之戰，卻在燭九陰與計蒙交鋒之后，紛紛偃旗息鼓。

只有小股妖族隊伍，為了一滿口腹之欲，前來襲擊首陽山附近的人族聚落。

不過在紅云出手，擊傷震懾幾名妖神之后，就便再也無妖來擾。

洪荒又一次進入了詭異的平靜時期。

只不過眾人也都知道，此次的平靜并不會持續太久，更大的風暴也即將來襲。

……

靈霄殿中，渾身傷痕的計蒙正單膝跪地，而上首的寶座之上的帝俊正怒視著他。

“妖圣計蒙，你擅與祖巫獨戰，又害我天庭一路精兵折損過半，你可知罪！”

帝俊準圣氣息狂涌，陣陣圣威壓過，竟碾得那計蒙的骨頭咔咔作響，傷口崩裂，鮮血橫流。

計蒙強撐著開口道：“陛……陛下，計蒙此行并非毫無建樹，我有一發現，可盡滅巫族。”

帝俊聞言挑眉，收了一身氣勢，道：“哦？你有何發現？若是當真有用，那你此行非但無過，反有大功！說來聽聽。”

“陛下，請看此物。”

計蒙將腰間布袋摘下，呈到帝俊身前。

帝俊手指一劃，那布袋破碎而開，一具具人族尸身墜落在地。

“嗯？這是媧皇圣人所造的人族？你莫不是將其當做了吃食！混賬！”帝俊怒吼道。

帝俊怒火中燒，這混蛋，不知那女媧與妖族天庭早有間隙？如今還將她親手所造的人族吃了。這不是逼著那女媧伏羲退出天庭嗎？

計蒙見帝俊惱怒，急忙撒謊道：“陛下！這些人族是那些巫族所囚，我不過是將其救下。卻不料他們在我與那燭九陰的打斗中喪生。”

帝俊將信將疑，這渾貨連自己麾下都殺，豈會好心救下人族，不過既然有臺階下，倒也不去追究。

“姑且信你所言，那這與你說的盡滅巫族之法，有何關聯？”

“當日我與燭九陰交戰，那燭九陰趁我不備，攻我腰腹，卻正好抽中這布袋，人族之血噴灑到他面上，將其灼得痛苦不堪。

我用雙爪沾染人族之血，竟輕易撕開了他的鱗甲，迫使其遁逃而走。”

“想來這人族，就是對付巫族的天生法寶，是媧皇娘娘賜予我們，盡誅巫族的致勝利器！”

帝俊眼光灼灼，抬手召過一尸身握在手中，渾身妖力運轉，掌中法則環繞，將那尸身分化成點點靈光。

“先天道體……竟有如此神異！計蒙！你再去抓一些人族過來，活的！若能以此制出屠滅巫族的法寶，你當為首功！”

“是！遵陛下令！”計蒙興高采烈，領命而出。

帝俊看著計蒙的背影，與散落在庭下的人族尸骸，雙眼微瞇，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而一旁的東皇太一，看著帝俊越來越陰沉的面容，不禁擔憂。

自己這兄長，為了那圣位，為了稱霸這洪荒，越陷越深。

這成圣之夢，真的能夠實現？

那鎮元子所說的話，有關楊眉的計策，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心中越想，越是煩悶，遂仰頭向天而望。

透過那金玉琉璃的穹頂，似是看到天外紫霄宮的那道身影，又似看到洪荒之外的那株空心楊柳。

圣道，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