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義心下已經承認：在性命修為這塊，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異人之所以稱為異人，異術也是根本。

馮耀一掌罩來。

張懷義眸中透出決斷，倉促間勉強使出右手，以掌對掌。

馮耀毫不留手，真炁鼓蕩。

這股氣勁沖擊張懷義的身軀，張懷義悶哼一聲，倒飛出去，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張懷義緩緩的深呼吸，調勻體內岔亂的內息和真炁。

剛剛的這次對掌，讓他身上受了一定的內傷。

可這實乃張懷義壯士斷腕的無奈之舉。

如若再不拉開身位，他的防御一旦被馮耀撕破，他一定會遭重創。

張懷義抬手一個劈空掌使來。

馮耀探手撥過去，劈空掌的氣勁也被瞬間瓦解。

劈空掌也失效了？

張懷義非但沒有失落，眼中濃郁的性味流轉：

“無根生，這個你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解開。”

他右手五指成爪，一陣尖利刺耳的雷鳴聲傳來，掌心的白色真炁如細蛇一般扭曲、擴散。

這純亮的白光，照亮了半張樹林。

天師府的絕技，雷法。

張懷義深吸一口氣，將顫抖的右手對準馮耀。

閃耀的雷電如仿佛天羅地網籠罩向馮耀。

五雷正法，掌心雷。

馮耀不斷閃避，偶有避不開的雷光電芒則用神明靈還原。

馮耀表情平靜，雙目熠熠生輝。

在他神明靈的“觀”下，雷法的真炁結構是不同交織纏繞的線條，一覽無余。

“簡直完美。”馮耀贊嘆。

雷法不愧是天師府的第一絕技。

這是將金光咒極度凝練后，產生的絕技，其真炁都因為過于凝練，由金色化為了純白。

它的結構是馮耀至今見過最漂亮也最穩定的。

哪怕局部單獨瓦解，消融，其主體部分的結構依舊穩定，其威勢沒有絲毫折扣。

簡直是一件藝術品。

但是再如何完美的東西，也存在眼。

再如何無缺的功法也有其罩門。

無非是藏得深，藏得淺罷了。

雷光連續襲至，馮耀眼睛驟然閃亮。

他赫然用一對肉掌生生雙手握住！

神明靈運轉！

他猛然喝道：

“解！”

那無堅不摧，無法不克的雷光，竟然如同片片浮萍，絲絲柳絮一般紛飛。

張懷義眼中的震驚之色簡直

雷法，被破了？

怎么做到的？

到底發生了什么？

難道他的這個絕技，可以破盡天下萬法么？

“別過來，魔頭，我認輸了。”

“奶奶的，認輸就完了？你這雷法快把我電冒煙了。”馮耀擼起袖管子。

哪怕神明靈消解掉了法術，但是雷電所帶來的電流依然作用在馮耀的皮膚上。

這滋味著實不好受。

“你這術叫做什么名字？它到底是怎樣的能力？”

“神明靈，它可以把天下之術還原成本來之炁。”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天下居然還有如此奇特之術。”

“放眼天下之術，雷法亦可稱獨步，”馮耀“雷法你的雷法卻有破綻。”

張懷義皺眉，等著馮耀的下文。

“神明靈還原術法的原理，是在消化術式根基觸發毀壞后，以術式結構的薄弱處開始徹底瓦解術式。”

你可以想象成雪山雪崩。在崩潰到來之時，往往是雪體結構的最脆弱的點開始崩壞。”

“所以，你如果細細體會我的神明靈是如何破去你的雷法的，就可以找出你雷法的漏洞，有利于完善你的雷法。”

張懷義身軀震動。

他細細回想馮耀神明靈是如何作用的，好似確實如馮耀所說的那樣。

如果按神明靈指引的徹底改善缺陷，即便還是抵不住神明靈，但是掌心雷的威能可能能成幾何倍數的增加。

待回到天師府，他師兄都會大吃一驚吧。

“有利于我印證學習，理解掌握，乃至于形成自己的術法。”

“他們此行南下成都，此間事得和小蝶師妹言說一二，讓她碰上了最好避過。黃放也就罷了，這個無根生碰到了，絕對要栽他手上。”

“小蝶師妹應該還在閬中公館，我去給她播個電話。”

張懷義思索片刻，往北疾馳而去。

破舊的土廟，閃爍著火焰的光亮。

馮耀把馬拴好，進入廟門。

門內黃放，劉齊二人還未休息，馮耀笑著說道：

“二位還沒有歇息？天已不早了。”

黃放嘎嘣咬著饃餅，他遠遠就聽出來，回來的就馮耀一個人。

“無根生，方金先何在？”

馮耀深深一聲嘆息，面龐扭曲，好似痛苦極了：

“方兄，方兄他……騎馬不小心摔死了。”

草廟一片寂靜。

黃放霍地站起身來。

他死死盯著馮耀雙眼，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馮耀與他對視。

他神情仍是搖頭嘆氣的，簡直要垂下淚來。可眼中似有笑意。

整個土廟只剩噼里啪啦的柴火聲。

火光在火盆中跳躍，映到墻上，偶爾讓犄角旮旯的小獸驚恐地抬起腦袋，四下轉動眼珠子。

“無根生，勸你收斂點，莫太放肆。”

說完，黃放拂袖而去。

劉齊也悄然把藏在袖中的右手伸了出來。

馮耀則是抱著腦袋躺在草垛上，臉上帶著微微笑容：

“要打要打要殺就殺嘛，何必糾結。”

他笑了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