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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要亡我

夜色深重,對鹿園的搜索還在繼續,一箱箱沉重銀條不斷打撈上來。

因事關重大,郭天子又派魏浦回去調兵,再從皇城司禁軍中抽調兩個營地過來。

半個多時辰后,兩營人馬在皇城司公事莫雨梅及另兩位指揮帶領下點著火把冒著小雨到達。

這樣一來鹿園兵力已接近兩千左右。

兩千禁軍,將整個鹿園圍得水泄不通,郭天子一直沒離開,叫人來稍稍打掃后一直等在閣樓上,這樣的場合他根本不敢走。

一千二百多萬兩,這么大一筆財富,是大周國庫數年存款!

這筆錢太多,郭天子根本放心不下,必須親自來盯著,生怕誰拿了一塊。

先帝時喜好古玩字畫,花了不少錢,西北還要對付夏國人,前線經略使提議修筑堡壘營寨,逐步蠶食夏國土地。

先帝同意,所以西北每年又花費一大筆,零零散散下來每年盈余不多,這一千多萬兩是先帝多年存下的。

后半夜,被拔了袍服的官員在院子里礙手礙腳,天又冷怕把他們凍死,便轉移到閣樓上專門由禁軍士兵看押。

看見年輕的天子后都如見鬼一般不敢仰視,紛紛向后蜷縮,擠成一團。

郭天子找了一把椅子坐著,自顧自找了壺茶自沏自飲。

遠處轟隆隆春雷時不時響起,從閣樓遙望,大梁淹沒在一片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

到后半夜,有士兵渾身濕透,身上冒著蒸騰熱氣上樓,單膝跪地道:“官家,蔡公派屬下來報,所有罪人親眷都已拿下,關押大理寺。”

聽聞此信息,一邊的官員不少更加崩潰,掩面哭泣起來。

“很好,朕知道了,回去告訴蔡公和皇城使,讓他們把剩下禁軍都調到朕這邊來聽用。”郭天子下令,如今冷靜下來,殺人的反感逐漸散去,整個人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興奮。

一千二百萬兩!這么多錢足夠他花多久了,西南的戰能打,還能節余許多。

郭天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夢想近在咫尺,他真的可以花天酒地,可以酒池肉林了!

心想這次回去怎么也要把一頓三四十個菜的水平恢復過來,做皇帝很難的好不好!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郭天子自己樂了一會兒,回過頭見曹平一臉憤懣低頭靠坐在墻角,其余眾人神色不一看向這邊。

拍拍腦門,心里其實還有一塊石頭懸著,那就是河北魏州天鼎軍節度使付喆。

這件案子當從賣地查到貪墨軍費后其實就沒那么難查了。

在制度完善的前提下,想要貪墨軍費并沒那么容易,也不是一兩個人做得成的事,與其相關的部門高層官員都有嫌疑,順著查下去肯定能查出來。

關鍵在于如何動手,有沒有魄力決心去動手。

軍餉周轉的各部門,度支司,樞密院,轉運使,處處都是朝廷權力最上層的機要部門。

郭天子心里明白,動這些人必須自己腦袋清醒,手段迅速果決。做到這些大體上不會有麻煩,因為他們手中無兵,整個大梁城內,只有天子能直接調動兵力。

可節度使付喆就不同,因為魏州地位特殊,在大周的戰略中,為防備“兄弟之國”遼國大軍南下,河北鎮州,雄州是第一道防線。

而魏州及其附近城池就是第二道防線。

所以魏州天鼎軍司朝廷與置的兵員名額是一萬人,全是上軍標準,每月軍餉超一緡,再加上一些地方廂軍,整個天鼎軍應該有兩萬人左右。

如果付喆狗急跳墻,會比所有官員加起來還要棘手。

郭天子心中思量對策,嘴上問道:“曹平,如果白銀都在這,你許給付喆什么,讓他心甘情愿給你們做事。

還有別人參與其中嗎,如實交代朕饒你家人不死。”

曹平披頭散發,滿臉污漬,又聽說自己全家被拿后,此時已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哈哈哈,你聰明絕頂!不會自己猜嗎!”

他面若癲狂,不顧禮節手指天子,一面笑一面帶哭腔咒罵:“豎子!不過運氣好而已!走了狗屎運讓你撞破,你個紈绔小兒,除了斗雞走狗,跋扈橫市還會什么。

老夫計劃精妙,籌謀良久,天衣無縫,如此妙計、良謀......

此天要亡我,非我之過。我料你不來,沒想到你居然一反常態來了,若非如此,妙計必成!你得意什么!”

看著又哭又笑,已經快瘋癲的曹平。

郭天子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妙計?良謀?天要亡你。”

他說著起身上前,高大的身軀遮住后方燈火,將曹平等人遮蓋在陰影中。

“所謂妙計就是讓付喆上書開征租稅?讓北方恐慌,作賤百姓土地,你們借機以低價收購?

所謂良謀就是熔煉官銀,以銀換布,以布易地,瞞天過海?”

郭天子一字一句說著,字句清晰,原本激動的曹平等人隨著天子的話紛紛瞪大眼睛,彷佛站在他們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說的話更像神鬼低語,奪魂攝魄,讓所有人動彈不得。

郭天子搖搖頭,俯視狼狽眾人,“曹平,你們這點伎倆朕看到那封奏疏時就清清楚楚。

隱而不發就是想看看,是哪些跳梁小丑,哪些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家伙敢在朕身邊作妖!

高官厚祿國家奉養,還要魚肉百姓貪得無厭,簡直喪盡天良!”郭天子怒斥道。

“還計謀算計?勉強能到三歲小孩的水平。”郭天子點評:

“就你們這幾頭爛蒜,壞到骨子里還自以為多么聰明?敢自稱良謀妙計,朕自降生來就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之人!”

郭天子越說越激動:“就你們這些廢物,還說什么天要亡你?天在哪!”

曹平臉色發紫,嘴唇顫抖,久久說不出話來。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的孔琳再也忍不住嗚嗚哭起來,一直平靜的左諫議大夫劉詞垂頭大滴大滴落淚。

“臣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有人磕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們怎么斗得過天!”有人嚎啕。

氣氛頓時又多悲戚。

曹平也不瘋癲了,終于回過神來,臉色緩和一些,雙眼無神失去焦距,如行尸走肉般,如一下老了幾十歲。

他終于聲音嘶啞喃喃自語:“確是天要亡我等,天要亡我.......官家是青天烈日啊.....嗚嗚嗚......”

曹平重重叩首,發須糟亂,緩緩說:“官家,罪臣自不量力,不識天恩。

此事除罪臣等外,還有銀臺給事中龔道,翰林學士趙唯、判刑部事張冕、天鼎節度判官魯掙參與。山后四方觀是準備融官銀的地方,據實而言,官家明察......”

說完后他像抽干全身力氣,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郭天子緩和了情緒:“朕記著了。”

隨后目光移動問:“劉詞,此事你一人所為?”

劉詞擦了擦眼淚,長嘆口氣答復,“臣一人所為!”

郭天子看著他的眼睛許久,轉身吩咐身邊禁軍:“讓指揮派一都人馬去控制四方觀,就在山后;另派人回皇城告訴劉使司,捉拿銀臺給事中龔道、翰林學士趙唯、判刑部事張冕、到大理寺。”

士兵點頭,噔噔噔下樓冒雨去了。

郭天子看一眼眾人,曹平因年紀大,加之大起大落的刺激,已經蜷縮在地渾身顫抖抽搐。

該拿的人到這應該拿得差不多了。

“給曹平添件衣服吧,他年紀大了。”郭天子吩咐,終究還是不忍。

......

此時已到后半夜,院子燈火通明,照亮半片山,堆滿打撈上來的箱子。

兩位禁軍指揮慕容競和劉砼渾身濕漉漉上來閣樓,“官家,雨越來越大,池水很深,剩下的太重還陷在泥里,一時半會撈不上來。”

兩人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興。

慕容競猶豫一下拱手說:“官家,剩下的陷淤泥太深,等天晴后用繩子捆住繞過走廊橫梁放外面山道,再用牛馬拉起來。”

郭天子自己在心算一下,一千二百多萬兩銀子,大約得有四百多到五百噸的樣子,這么大的數目,確實心急吃不到熱豆腐。于是下令:

“劉指揮與朕一道率一營人馬押送罪人回皇城。魏都知你留下,與慕容指揮一道看守此處,事關重大,不能有半分閃失!”

“諾!”幾人拱手領命。

郭天子也是時候回皇城了,因為還有河北的節度使要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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