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淮腦子里剛抓住什么，就被忽然擠過來說話的沈樂天打斷了。

“璟淮，昨天的120真的是我打的？”

就算喝醉了，他也不應該什么不記得啊吧？

林璟淮：……

思路被被打斷，再想連上，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

見林璟淮不說話，他還湊過去，撞了撞他的肩膀，追問，“你說話啊！”

林璟淮淡淡地看他一眼，語氣極其核善。

“也許是吧。”

“是……嗎？”

沈樂天在林璟淮陰沉的視線里，默默后退了兩步。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忽然生氣了？

好在許慕及時開口，替他解了圍。

“璟淮都說了，你還不信？你出去吃點東西，一會兒跟我一起去學校。”

打發了沈樂天，許慕收斂笑容，看向林璟淮。

“林叔叔，找你了？”

林璟淮靠在枕頭上，眼睛一閉，沉默許久。

“我不會答應的。”他啞著嗓子開口。

“可……”

“許慕，我沒事了，工作室離不開人，你們先回去吧。”

林璟淮率先開口，堵住了所有的勸誡，許慕只能點了點頭。

剛走到門口，許慕忽然想起昨天沒來得及說的事。

“差點忘了，你之前讓我打聽的學妹叫馮楚韻，前幾天出了事，好像就住在這家醫院。”

“生病？”

對上林璟淮錯愕的視線，他聳了聳肩，主動解釋：“消息我是從論壇看到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其實他有些好奇，那天見面，馮楚韻明明非常健康。

怎么忽然就病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行了，你安心養病，不用擔心工作室。”

等許慕離開，林璟淮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馮楚韻？”

三個字在他嘴里繞了一圈，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林叔，幫我調查一個人……”

林璟淮高燒是急性腸胃炎引起的。

退了燒，輸完液，當天下午就回家了。

林叔送他回房，嘴里滿是關懷。

“你本來就胃不好，以后少喝點酒。”

“你們年輕人就不知道照顧自己。”

林叔和他爺爺關系很好，林家人一直把他當長輩尊敬。

“林叔，我知道。”

林璟淮一邊應著，一邊進了房間。

因為知道林璟淮不喜歡別人進臥室，傭人只是打掃了外面的客廳。

臥室里，還是昨晚離開時的模樣。

襯衫還丟在屋里的地上。

“這屋子怎么沒收拾？”

林叔轉身要去叫人，被林璟淮攔住了。

“林叔，我自己來就行。”

“可你……”

“我沒事！”林璟淮笑了笑，十分堅持。

林叔也知道，他一向不許別人進他的臥室，只能點頭。

送走林叔，林璟淮若有所思地撿起了那件襯衫。

這到底怎么回事？

這件襯衫……怎么扔在地上？

腦子里不自覺地閃過昨晚看到的背影。

襯衫在這里，那穿襯衫的人呢？

除此之外，房間里沒有一點外人的痕跡。

他把襯衫，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除了……袖口蹭上了一絲泥土。

是蘭花的泥。

林璟淮拿著襯衫，覺得腦子好像打了結。

蘭花盆里的泥土，襯衫，消失的女人……

生在春風里，長在紅旗下的林璟淮，還是忍不住打碎了堅守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觀。

腦子里一個瘋狂的想法逐漸成型。

所以他遇到的是妖？還是詭？

走到書桌前，他看著桌上的蘭花，沉默許久。

一切好像就是從買了這盆蘭花開始的！

林璟淮摸著蘭花苗墨綠色的葉片，一臉嚴肅。

此時的蘭花苗，十分疲軟。

不知道是不是傭人忘了澆水，葉子都軟的能捏出褶皺。

和普通植物毫無差別。

林璟淮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蘭花苗，最多只是貴了點而已。

稍微缺點水都能旱死，他居然在這里想些有的沒的。

給蘭花澆了點水，他開始收拾屋子。

而此時的馮楚韻，待在蘭花里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當成妖怪。

昨天接二連三變成人身，她似乎累壞了。

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整顆蘭花苗都病懨懨的。

晚飯前，林叔拿來了馮楚韻的資料。

大學生的記錄干凈又簡單。

林璟淮都覺得自己想多了。

剛好，此時許慕來了電話。

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脹痛的眉心。

“怎么了？”

“璟淮，你認識宋明琛嗎？”許慕清潤的聲音滿是激動，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不認識，怎么了？”

林璟淮不知道許慕怎么忽然提起了這個名字。

宋明琛是高他們兩屆的學長，開了一間人工智能工作室，主要做電子寵物方面的內容。

“今天宋明琛聯系我，說對我們手里的項目很感興趣，想跟我們合作！”

許慕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如果宋明琛真的能幫忙，單單外觀一個地方，他們就能省不少力氣。

林璟淮沉默了許久，才道：“我不排斥合作，但是核心代碼必須由我們主導。”

他不是不相信宋明琛。

只是寵物和殘疾人使用的助手，容錯率天差地別。

他們不能冒險。

手指不自覺地從花盆里捻了一顆石頭，在指間打轉。

花盆里的石頭，是林叔為了美觀，找了一些玉石廢料，打磨圓之后，就扔到花盤里做裝飾。

他還沒有用力，指間的石頭一下子塌了個徹底。

白的粉末掉到桌子上，看起來像香灰似的，一吹就散。

再看花盆里，哪里還有什么玉石廢料。

林璟淮：……

馮楚韻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院子里透出來的一絲光亮，沒有一點動靜。

林璟淮大概還沒回來吧。

一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眸子，馮楚韻整顆草都嚇得抖了三抖。

大半夜，不開燈，擱這兒故意嚇人……嚇草呢！

林璟淮的視線本就十分銳利，再加上周圍的昏暗，活脫脫一個隱藏在昏暗中的猛獸。

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他一招斃命。

林璟淮不說話，馮楚韻也不敢動。

直到林叔叫他，他應了一聲，打開了臺燈。

屋子瞬間亮起，可那雙眼睛依然看著她。

溫熱的指尖滑過墨綠的枝葉，他的聲音危險而緩慢。

“昨天，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