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傭自從章楶、韓忠彥兩人走了后，心里就惴惴不安。
真的不自信，大宋上百年下來，就沒在遼軍身上占過便宜。
幾乎每代都在做嘗試，都想著把遼人從頭上弄下去。
可是，怎么樣呢，三四代人了，不知做了多少努力，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楊家將，就是一部跟遼人對戰的血淚史。
趙傭一度認為，演義上的楊家五代，其實代表了大宋百年抗遼史。
楊老令公，是唯一能跟大遼打成平局的時代，互有勝負。
到了楊延昭、楊宗保時期，也就是勉強能抵抗一下，想勝很難。
每次都是被動防御，也就是勉強維持一個不崩的局面。
到了楊文廣，甚至楊懷玉的時候，大宋已經擋不住遼人了。
就算是30年后，遼軍已經到了崩盤的關頭，還是把宋軍打得屁滾尿流。
趙傭要不是著急，絕不會這么倉促動手。
這個時間最好，十幾個能打的戰將都在，也是大宋經濟最強盛的時候。
這個時候再不打，趙傭很擔心后面可能真沒有機會了。
情緒是能感染人的，周邊經常出現的幾個嬪妃都銷聲匿跡了。
官家好的時候是真好，但是情緒不好的時候，簡直就是個爆竹，一碰就炸。
后宮現在好幾個大肚婆，都在養胎，總算是安靜一點。
趙傭要慶幸，大部分嬪妃懷孕，都顧著自己，就算是想動心思，也沒有機會。
有三個快要生了，紫衣、慕容、孫妃相隔不遠。
后來，韓美人、高美人、張美人，甚至王月嬋、章妃兩人也有了。
章妃是這里面最后懷孕的一個，也是趙傭特意留到最后。
現在每個人都如臨大敵，防守的非常嚴密，有時連趙傭去都不一定能靠近。
這都是一開始的時候皇后樹立的榜樣，但凡外人，一律不準靠近。
都能理解，趙傭沒有一點不適應，盡量不去打擾她們。
要說不滿足，那就是現在很少有人來了。
早幾天，趙福很懂味，從后面喊了兩個侍御過來伺候。
可是趙傭心里正煩躁，哪里有心思想這些。
不過趙福準備的很充分，兩個侍御不但年輕漂亮，還被教導，學過一點按摩。
添茶倒水，幫著收拾，還會按摩，確實讓趙傭心情平緩了很多。
趙傭經常拿著前面的戰報，站在地圖前面，一點點琢磨。
他不是指手畫腳的性格，對于一線的戰將，他非常相信。
章楶、折可行、折可仁、孟同、姚麟這幾個人的能耐，趙傭哪里會懷疑。
不安來自多方面，生怕出意外。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越擔心，越會出事。
剛剛翻了兩個公文，第三個公文，趙傭愣住了。
輿情司，江南漕運的糧食，不知是進水，還是因為天氣，有霉變出現。
具體事情，輿情司還在查，包括江南的糧倉。
幾十個字，很短，放在非緊急信息中。
趙傭掃完一眼，準備擱下，心里突然一動，哪里好像不對。
“趙福，去把龔訣喊來。”
龔訣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城內，很少在外面。
有上百人在連白加夜分析材料，龔訣也會把分析好的資料整理好，分好類，挑選重要的交給官家。
沒一會，龔訣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見過官家。”
“龔司使，這份東西，什么時候拿到的？”
“回稟官家，三天前，我們的人得到消息，就馬上傳回來了。”
“不過，江南這段時間確實陰雨很多，可能有特殊性。”
“你覺得是巧合？”
“回稟官家，我問過一些人，往常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算什么。”
“江南這批糧食，是不是運到河北？”
“是的，經漕運到雄州。”
“趙福，通知禁軍，把這段時間所有的漕運，全部扣下，包括人。”
“再跟戶部說，大倉的糧食全部運往河北。”
趙傭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趙福不管，立即吩咐人，開始下令。
官家這樣說，那就是一刻都不能耽誤，連夜都要處理。
龔訣這下子也被震驚住了，官家這是知道什么了？
“龔司使，無妨，但愿我錯了。”
“你回去告訴楊瑄，江南的人可以抓一批、殺一批。”
趙傭可不管是不是有冤枉，只要牽扯其中的，都不會無辜。
蔡京都到了被窩里，跟兩個18歲的小妾剛剛開始鬧騰，突然房門急促的響了起來。
“老爺，老爺，出事了，出事了。”
這一下把蔡京直接嚇的哆嗦了，顧不得收拾，提著褲子從床上爬起來。
管家蔡春臉色慘白，看到提著褲子的老爺，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老爺，出事了，出事了，剛剛碼頭的人來說，禁軍把漕運的人都抓了，300多個，一個沒剩。”
“還有，已經出發的槽船，也有禁軍趕上去了，要求一個不留，全抓，說是官家的直接口諭。”
蔡京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通天的案子了。
官家是查到什么東西了嗎？
“可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聽不到具體原因，可能跟河北軍糧有關。”
“軍糧？江南漕運出問題了？”
“沒聽說呢，每次都查了，很好。”
“不對，不對，肯定是哪里出問題了。”
蔡京腦子暈乎乎的，哪里還能想得起來。
“一個人都沒留，那就不是直接查出了證據，肯定是哪個地方出問題了。”
一個環節出問題，最多查幾個人，這樣大批量抓人，肯定是哪個地方有問題，為了保密，把所有人都抓了。
這樣一來，就算是想要傳遞信息，或者串供都不可能了。
“老爺，江南那邊的孝敬一直沒斷，要是出事了，會不會......”
“這是官場上正常的往來，我沒有做職權范圍外的安排。”
蔡京想了好一會，覺得沒問題，不是一回事。
兩人正在說話，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沒一會，報信的來了。
京倉所有的糧食往河北運，優先供給前線的將士。
蔡京心里一驚，難道江南往河北運輸的糧食出問題了？
“蔡春，快點派人，去把糧司的主事喊來，快去。”
其他人不管了，必須先把京城這邊的情況摸清楚，可不能讓江南的事牽扯到戶部頭上，那個時候，更加說不清楚。